“另外,我还给小友准备了一份单独的惊喜,算是感谢。”
易天一听,惊喜?什么惊喜?不会是一个亿的摩拉吧?
“惊喜?什么惊喜?”
钟离淡笑着,目光温和地投向易天身后,声音如玉石轻叩,清越而沉稳:
“一盏霄灯,就在你身后。”
身后...
易天回头的瞬间,比霄灯光亮和颜色更先抵达的,是那一缕若有若无、清冽熟悉的梅花香气。
那道日夜想念的身影,此刻正提溜着两个霄灯,静静站在他身后,胡桃看着他,梅花般的眼眸中跳动着霄灯温暖的光晕
“回来了?”她轻声开口,伸出手将其中一盏灯递向他。
易天却下意识捂住了腰子的位置。
眨巴眨巴,二人大眼瞪小眼,空气一时安静得只剩下远处隐隐的海潮,最后还是钟离实在看不下去,替易天完全把轮椅转了过去,让二人面对面。
临走前,钟离拍了拍易天肩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们两个,可不许吵架啊。”
胡桃依旧保持着递出霄灯的动作,指尖在灯柄上微微收紧。
易天心如乱麻,那个能算计魔神、对抗天空的他,此刻竟像个青春少年般手足无措,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胆怯。
但最后,他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盏霄灯。
一盏极为明亮却又轻盈得几乎没有重量的霄灯,仿佛只要他稍稍松手,就会立刻飘向夜空。
而下一秒,霄灯确实飞了出去——在易天面前,胡桃手中那盏明亮的霄灯像是挣脱了某种桎梏,轻盈地升向夜空。
像是某个信号一样,伴随着一个光点的升空。
千万个光点随之苏醒。
从绯云坡下飘出的描金霄灯,从孩子们手中飘起的朴素纸灯,愚人众或者千岩军手中统一形式的霄灯。
——所有光芒汇聚成无声的星河,温柔地盘踞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下。
这是对帝君的送别,却也寄托着个别人对另一位英雄无声的告别。
特蕾莎即将踏上返回至冬的一条船,这是某位愚人众执行官的私人小船。
夜风吹拂着她有些略显凌乱的发丝,临走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璃月这座美丽的城市,随身布包中,是沾染着沙粒和灰尘的摩拉。
因为易天和暗影的缘故,特蕾莎已经不会再被追究擅离职守的事情,此刻的她仰首望天,眼眸中盛满那条由万家霄灯组成的星河。
“怎么不走?”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女士缓步越前,华贵的大衣在夜风中轻扬。
因为某些原因,她并未在璃月露面,只是接下将神之心带回至冬的任务。
女士顺着特蕾莎的目光,看到了天空之上的那条金红色的星河。
静默片刻,她朱唇轻启,淡然吩咐:“去买两盏霄灯来。”
特蕾莎一愣,她没有想到女士会下这种命令。
女士不喜的皱起眉头,冷声道:
“你以为我是公子那个没脑子的东西?暗影一向喜欢给我们愚人众使绊子,你能够从他手下活下来,还带着重要情报,说没有他的指示我都不信。”
阴影中,公子笑着步出。他先向特蕾莎点头,示意她依令行事,随即转向女士,语带戏谑:
“我记得你不是在他手里面吃过亏吗?怎么,放霄灯是为了寄两句恶心的话嘲讽暗影吗?”
“哼!”女士冷嗤,“我还没有小心眼到这种程度。”
她目光再度投向漫天灯火,声音沉静了几分:“在蒙德的时候,他确实屡屡阻挠愚人众...但是,阿贾克斯,这与他是一位值得敬重的英雄,并不矛盾。”
“愚人众敬仰强者,而我们执行官……”她略微停顿,终是说道,“亦敬重每一个敢于挑战命运的‘愚者’。”
魈半倚在望舒客栈的顶层栏杆旁,还记得与暗影的初遇就是在这里。
他手中也托着一盏小小的霄灯,灯面上绘着笨拙却认真的画迹——一枚漆黑的羽毛。
“安息吧。”他轻声说,放手任其飘远。
玉衡家中,刻晴趴在窗边,看着此刻被星河照亮的璃月港,眸中盈满难以化开的哀伤。
她同时放飞两盏精致的明灯,看着这两盏明灯晃悠悠的朝天空上面飘去,思绪也一同飘去。
“他日一别...却不想,再见就是永恒。”
她伸出手,仿佛想抓住天上远去的灯光,最终却还是放下。而心中,某些信念却更加清晰和坚定。
我会继承你的意志。
所以,挚友,安安心心的睡吧,愿深海成为你的摇篮,愿你在美梦中长眠。
钟离站在玉京台高处的一座小楼上,他俯瞰着这座自己亲手照看上千年的城市,鎏金色的眸子是难以形容的感慨与复杂。
哪有父亲会真正放心孩子的呢?
可神明亦有万般不舍,终究...无法回头。
钟离拿起放在一旁拿细绳拴住的霄灯,解开,他捧着这盏灯,将其轻轻向上托去。
“欲买桂花同载酒...”
这盏由摩拉克斯亲手放飞的霄灯,承载着千年岁月的份量,却轻飘飘地升入夜空,与那万千明灯共汇成星河璨流,再分不出彼此。
荧好不容易从拥挤的人潮中挤出,玉京台四周尽是前来送别神明的璃月民众,摩肩接踵、人声低絮。
“哇!荧!你看到易天去哪了吗?”派蒙也艰难地从人群里钻出小脑袋。她们已找了近半小时,却连小伙伴的影子都没瞥见。
荧微微蹙眉,忽然一把拎起派蒙,借路灯与飞檐为阶,如轻燕般几个起落便跃上屋顶高处。
很快,荧找到了一个能够看清大半座港口的地方,她把晕车的派蒙放下,稍微寻找后,目光柔和,望向某个方向。
“喂!荧!你下次能不能不抓我的脑袋啊!!”派蒙大声抗议。
“嘘!”荧伸出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她看向港口那团格外明亮的光。
派蒙气呼呼的朝荧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一眼,本来还有些生气的她彻底安静了下来。
港口前,最后一盏尚未放飞的霄灯,被易天紧紧抓在手中。
易天有些怔住了,被这条由千万盏明灯汇成的金色星河所震撼,但更多的,是被星河光芒映照下的那个女孩,彻底吸引住了目光。
胡桃轻轻撩起耳畔被风吹乱的发丝,一只手背在身后,唇角含着一缕极温柔的微笑,瞳孔中清晰倒映出易天的模样,仿佛再容不下别的光影。
“辛苦你了,小易子。”
易天感觉心脏都慢了半拍跳动。
此话一出,那层笼罩在二人之间的无形屏障与隔阂,那根源于一年前、始终扎在心中的木刺,仿佛在顷刻间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易天释怀的笑了,他同胡桃一样,发自内心的笑了。
是啊,他们又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仇敌,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易天那对漆黑的眸子,此刻儒雅而又平和,仿佛温柔的湖水,清晰倒映出胡桃的容颜。
他轻轻握住胡桃的手,像变魔术一般,松开时,她的掌心已然多出一支梅花。
这支一直被易天精心存放在系统空间中的梅花,仍如当年刚从枝头折下时那般鲜活,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气。
“我回来了,阿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