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层薄纱，笼罩着江南的水乡。
石头背着沉重的重剑，站在渡口的石阶上，看着远处穿梭的画舫，眼神里带着几分迷茫。他已经离开燕十三和老赵三天了，按照老赵给的地图，应该往南走，过了湘江就是蜀地，可他昨晚在客栈听人说，往南的路被山洪冲断了，只能绕道往东。
“到底该往哪走啊？”少年挠了挠头，把地图拿出来又看了一遍。地图上的路线被他摸得有些模糊，湘江的位置画得像条蚯蚓，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汉摇着乌篷船靠了过来，笑着问道：“小哥，要坐船吗？往东往西都能去。”
石头眼睛一亮，连忙问道：“老伯，往南的路真的断了吗？我要去蜀地，该怎么走？”
老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往南的路是断了，山洪冲垮了三座桥，至少得半个月才能修好。要去蜀地，只能先往东走，到了临安府再转水路，顺着长江往上走，虽然绕点远， but 能走通。”
石头想了想，觉得老汉说得有道理，便点头道：“那我就坐您的船往东走吧，到临安府多少钱？”
老汉伸出三根手指：“不多，三百文。”
石头从钱袋里掏出三枚铜钱递过去，这是老赵给他的盘缠，省吃俭用才勉强撑到现在。他跳上乌篷船，重剑放在脚边，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汉瞥了一眼重剑，眼神里带着惊讶：“小哥年纪轻轻，力气倒不小，这剑怕不得有几十斤吧？”
石头笑了笑：“还行，不算太重。”他想起燕十三说的话，这把重剑是他的责任，无论多沉都要扛下去。
乌篷船缓缓驶离渡口，穿行在狭窄的水道里。两岸的白墙黑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偶尔能听到几声鸡鸣狗吠，像是一幅流动的水墨画。石头靠在船舷上，看着水中的倒影，突然想起了燕十三和老赵。
“十三哥，赵叔，你们现在在哪呢？”他喃喃自语，心里有些担心。离开的那天，他看到燕十三的锈刀又在发烫，老赵的脸色也不太好，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船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石头一个踉跄，连忙扶住船舷，只见前面的水道里突然冒出两艘小船，挡住了去路。船上站着几个手持刀棍的壮汉，个个面露凶光。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的壮汉大吼一声，手里的钢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老汉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说道：“各位好汉，行行好，我就是个摇船的，没多少钱啊。”
“没多少钱？”壮汉的目光落在石头身上，尤其是他脚边的重剑，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小子的剑看起来不错，把剑留下，爷就放你们过去！”
石头握紧了重剑的剑柄，眉头皱了起来。他想起燕十三教他的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动手，但这些人明显是强盗，要是把剑给了他们，自己怎么去青城山找柳随风？
“这剑不能给你们。”石头站起身，重剑在手中微微一沉，发出低沉的嗡鸣。少年的眼神虽然还有些稚嫩，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壮汉们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这毛小子还挺横，兄弟们，给我拿下他！”
两个壮汉立刻跳上乌篷船，挥舞着刀棍就冲了过来。石头深吸一口气，按照燕十三教的法门，将内力运到手臂上，重剑突然横扫，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两人。
那两个壮汉没想到这少年力气这么大，慌忙举刀格挡。“哐当”一声脆响，两人的刀棍同时被震飞，手臂发麻，虎口开裂。他们惊骇地看着石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有点意思。”为首的壮汉眼神一沉，亲自跳上乌篷船，钢刀直刺石头的胸口，“让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石头不慌不忙，重剑在身前划出道圆弧，将钢刀稳稳挡住。他突然想起自己在路上琢磨的几招粗浅刀法，虽然不成体系，却很适合重剑的刚猛。少年大喝一声，重剑突然下沉，顺着钢刀的刀刃滑下，直取壮汉的手腕。
壮汉没想到这少年的剑法如此刁钻，慌忙后撤，却还是慢了一步，手腕被重剑的边缘扫到，顿时鲜血淋漓，钢刀“哐当”一声掉在船上。
“撤！”为首的壮汉又惊又怒，捂着流血的手腕跳回小船，带着手下仓皇逃窜。
老汉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着石头竖起大拇指：“小哥好功夫！真是年少有为啊！”
石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重剑放回脚边。刚才那一战虽然短暂，却让他信心大增。原来自己真的可以像燕十三那样，用这把重剑保护别人。
乌篷船继续前行，老汉的话也多了起来。他告诉石头，最近这一带不太平，经常有强盗出没，尤其是往东去的路上，有个叫“黑风寨”的山寨，里面的匪徒更是无恶不作，抢了不少过往的客商。
“小哥要是去临安府，可得小心黑风寨的人。”老汉叮嘱道，“那些人不仅抢钱，还抢东西，要是看到你这把宝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石头点点头，将老汉的话记在心里。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恐怕不会那么好走，但他并不害怕。燕十三说过，真正的强者不是不会害怕，而是即使害怕也能勇敢面对。
傍晚时分，乌篷船抵达了一个小镇。石头谢过老汉，背着重剑上了岸。小镇虽然不大，却很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
石头找了家最便宜的客栈住下，又点了碗阳春面，边吃边听周围的人聊天。邻桌的几个客商正在议论黑风寨的事，说最近黑风寨的匪徒越来越猖狂，不仅抢东西，还掳走了镇上的几个姑娘。
“官府也不管管吗？”一个客商问道。
另一个客商叹了口气：“官府？官府早就被黑风寨的人买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说黑风寨的寨主靠给晋王府提供粮草补给，才敢这么猖狂，谁敢惹啊？”
石头的眉头皱了起来。晋王府——这个名字让他想起了屠杀自己村庄的鬼面人屠，想起了那些追杀燕十三的东厂卫。他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听到晋王府的名字。
吃完面，石头回到房间，却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了那些被掳走的姑娘，想起了自己父母被鬼面人屠杀害的场景。如果自己现在不去帮忙，那些姑娘的家人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痛苦？
“我不能不管。”石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握紧了重剑的剑柄。他知道自己的武功还不够强，可能不是黑风寨匪徒的对手，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
深夜，石头悄悄离开了客栈，按照刚才听到的消息，朝着镇子外的黑风寨摸去。月光下，少年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他的步伐却异常坚定。重剑在他身后轻轻晃动，像是在为他加油鼓劲。
黑风寨建在一座小山丘上，寨门紧闭，门口有两个匪徒在站岗，手里拿着火把，不时东张西望。石头屏住呼吸，利用树木的阴影悄悄靠近，突然从背后发难，重剑的剑柄重重砸在两个匪徒的后脑勺上，两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石头将匪徒拖到暗处，换上他们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山寨。寨子里很安静，只有几间屋子还亮着灯。他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关押姑娘们的地方摸去。
就在这时，一个巡夜的匪徒发现了他，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石头心里一紧，突然想起燕十三教他的应变之法，故意粗着嗓子说道：“我是新来的，刚从晋王府那边过来。”
匪徒的脸色立刻变了，恭敬地说道：“原来是王府来的大人，失敬失敬。”他显然对晋王府的人很忌惮，没敢再多问。
石头趁机混了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关押姑娘们的院子。院子里有四个匪徒在喝酒，旁边的柴房里传来姑娘们的哭泣声。
石头深吸一口气，猛地冲了出去，重剑横扫，将桌子劈成两半，酒水和菜汤溅了匪徒们一身。“住手！”
匪徒们吓了一跳，看清是石头后顿时大怒：“哪里来的毛小子，敢管爷爷们的闲事！”
四个匪徒同时拔刀冲了上来，刀光在月光下交织成网。石头的重剑舞得虎虎生风，虽然招式还很粗浅，却凭着一股蛮力和不要命的狠劲，将匪徒们的刀一一挡开。
他突然想起自己自创的那招“力劈华山”，大吼一声，重剑高高举起，带着万钧之势劈向为首的匪徒。那匪徒没想到这少年的力气如此之大，慌忙举刀格挡，却被重剑劈得连人带刀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口吐鲜血。
剩下的三个匪徒见状吓破了胆，转身就想跑。石头哪会给他们机会，重剑在地上一挑，几块碎石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砸在三人的腿弯处，三人纷纷跪倒在地。
“饶命！饶命啊！”匪徒们连连求饶。
石头没理会他们，冲过去打开柴房的门，对里面的姑娘们说道：“快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姑娘们又惊又喜，纷纷跟着石头往外跑。就在这时，山寨里突然响起了急促的钟声，显然是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
“不好，他们来了！”一个姑娘惊呼道。
石头将姑娘们护在身后，重剑横在胸前，眼神坚定：“你们先走，我断后！”
越来越多的匪徒从四面八方涌来，火把将整个山寨照得如同白昼。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大汉，手里拿着柄狼牙棒，正是黑风寨的寨主。
“小崽子，敢坏老子的好事，我看你是活腻了！”寨主怒吼一声，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石头。
石头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却没有后退半步。他想起了燕十三在雪夜突围时的身影，想起了老赵挡箭时的决绝，想起了自己对父母的誓言。
“我不能退！”少年大吼一声，重剑迎着狼牙棒劈了上去。他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他不能让这些匪徒再伤害任何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一声清越的剑鸣，如龙吟般响彻夜空。石头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青影如流星般从夜色中掠过，长剑所过之处，匪徒们纷纷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柳大哥？”石头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青影落在石头身边，正是他要去青城山寻找的柳随风。剑客的左腿微跛，裤管下隐约可见包扎的布条，但嘴角仍带着淡淡的笑意，长剑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我师门的‘续骨散’能加速愈合，虽未完全康复，但对付这些匪徒足够了——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石头的眼眶瞬间红了，所有的坚强和伪装在这一刻都土崩瓦解。他看着柳随风，又看了看周围倒地的匪徒，突然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原来，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柳随风拍了拍石头的肩膀，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重剑上，眼神里带着赞许：“你的剑，练得不错。”
石头擦了擦眼泪，重重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成长之路才刚刚开始，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总会有人在他身边支持他、帮助他。
月光下，少年的身影显得愈发挺拔。重剑在他手中轻轻震颤，像是在为他的成长欢呼，也像是在期待着未来的挑战。江湖路远，但只要心中有光，脚下就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