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压带来的钝痛还在耳膜震荡，陈默盯着自己的手腕，指节泛白。方才被杰克拽着躲避珊瑚突刺时蹭到的伤口，此刻正像有无数条细线在皮下游走，痒意顺着血管爬向心脏，与澜牺牲前鳞片脱落的画面在视网膜重叠。
“陈默？发什么呆！” 杰克的喊声从前方传来，潜水头盔的探照灯在珊瑚丛中切开一道颤抖的光柱，“左拐是安全通道，刚才声波探测显示只有那里没有活珊瑚反应。”
陈默压下喉咙里的腥甜，阴阳眼在黑暗中微微发烫。杰克的潜水服后背，那块被珊瑚浆液染黑的布料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 不是布料摩擦的褶皱，是类似节肢动物收缩的起伏，正随着呼吸频率扩张收缩。
“来了。” 他握紧怀表，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掌心的冷汗。瞥见的那抹诡异凸起，此刻在探照灯的侧光下愈发清晰，像有株微型珊瑚在杰克的脊椎里扎了根。
珊瑚迷宫比想象中更逼仄。暗红色的珊瑚枝桠交错成穹顶，表面覆盖着半透明的黏液，探照灯照上去会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杰克在前方带路，步伐稳得过分，连偶尔刮过的海流都没能让他身形晃动分毫。
“小心脚下。” 杰克突然停步，指着地面一片看似平坦的沙层，“这里是珊瑚虫巢穴，踩上去会被拖进沙下的消化腔。”
陈默的目光却落在沙层边缘 —— 那里散落着半块潜水服碎片，布料纹理与杰克身上的款式完全一致，边缘还沾着未干的珊瑚浆液，颜色比澜牺牲时喷溅的更深邃，像凝固的血。
“杰克，你之前来过这里？” 他故意踢动脚边的碎石，碎石滚过沙层，果然陷下去一个小坑，露出底下蠕动的白色虫群。
杰克的背影僵了半秒，随即转身，头盔面罩后的脸模糊不清：“声波探测仪扫到的，这种巢穴有特定的震动频率。” 他抬起手腕展示探测仪，屏幕上跳动着杂乱的波纹，“你看，和珊瑚枝桠的震动完全不同。”
陈默的视线掠过探测仪屏幕，余光却捕捉到杰克的手腕 —— 那里的潜水服袖口有些宽松，隐约露出一截皮肤，泛着与珊瑚黏液相同的暗红光晕。痒意突然在胸腔爆发，他猛地咳嗽起来，低头时看见几滴血珠坠入海中，刚接触到珊瑚枝桠，就被瞬间吸收，枝桠上的黏液竟泛起兴奋的微光。
“你受伤了？” 杰克上前一步，探照灯直射陈默的脸，“珊瑚浆液有腐蚀性，必须尽快处理。”
就在两人距离不足半米时，陈默的阴阳眼突然刺痛。他清晰地看见，杰克的脖颈处有无数根透明的丝线钻进皮肤，丝线尽头连着背后的珊瑚凸起，而那些丝线的形态 —— 与自己手腕里游走的 “细线” 一模一样。
“不用麻烦。” 陈默后退半步，避开杰克的手，同时悄悄按下怀表的按钮。表盘上的指针开始逆时针转动，周围的海流瞬间变慢，珊瑚枝桠的晃动幅度也随之减小，唯有杰克背后的凸起仍在按原频率蠕动，甚至比刚才更剧烈了些。
时间暂停的五秒里，陈默终于看清了真相。杰克的潜水服后背早已被珊瑚枝桠刺穿，只是那些枝桠巧妙地伪装成布料的褶皱，尖端深深扎进脊椎位置，暗红色的浆液顺着伤口渗出来，又被珊瑚自身分泌的黏液覆盖。更恐怖的是，杰克的耳后皮肤下，正有细小的珊瑚虫在缓慢移动，留下蜿蜒的凸起痕迹。
“怎么了？” 时间恢复流动时，杰克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你的脸色很难看。”
陈默强压下胃里的翻涌，指了指前方的岔路：“不是说左拐吗？快走吧，我的怀表能量不多了。” 他刻意强调怀表，眼角的余光瞥见杰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探测仪屏幕上的波纹突然出现尖锐的峰值。
左拐后的通道骤然变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珊瑚枝桠几乎贴到头盔上，黏液蹭在面罩上，模糊了视线。陈默故意放慢脚步，让杰克走在前面，同时用阴阳眼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 每根珊瑚枝桠的顶端都有细小的孔洞，正缓慢地吞吐着白色的孢子，那些孢子一旦接触到海水，就会立刻变成透明的丝线，像追踪导弹般朝活物游来。
“别碰那些孢子！” 杰克突然回头，语气急促，“会钻进皮肤里，让人变成珊瑚的养料。”
陈默心中冷笑。此刻他的手腕已经肿起一圈，皮肤下的丝线愈发清晰，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在吸食血液时的轻微震颤。杰克明明看见他刚才咳血，却对他手腕的异常视而不见，反而反复提醒无关紧要的孢子，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你好像很了解这里的珊瑚。” 陈默故意让手腕蹭过一根珊瑚枝桠，肿胀处传来针扎般的剧痛，“以前来过深海维度？”
杰克的脚步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机械：“探测仪里有资料库，包含所有已知维度的危险生物信息。” 他加快步伐，似乎在逃避这个问题，“前面就是珊瑚核心区域，找到核心就能破坏迷宫。”
陈默的阴阳眼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气息。在通道尽头的阴影里，有块暗红色的木头碎片，表面刻着螺旋纹路 —— 与那只紫檀木梳妆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他刚想追上去细看，手腕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些皮下的丝线竟开始顺着血管向上蔓延，爬向心脏的位置。
“该死。” 他按住胸口，眼前阵阵发黑。潮汐记忆毫无预兆地涌来，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父亲穿着同样的潜水服，在珊瑚迷宫中奔跑，背后也有类似的凸起，只是比杰克的更大更狰狞。父亲回头时，脸上爬满了半透明的珊瑚虫，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涌动的暗红色浆液。
“小默，别碰核心......” 父亲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带着被同化前的最后挣扎，“珊瑚是活的...... 它在模仿......”
记忆突然中断，陈默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通道尽头。眼前是片开阔的溶洞，中央矗立着巨大的珊瑚柱，高约十米，表面布满了人脸形状的凸起，每个 “人脸” 都闭着眼睛，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杰克正站在珊瑚柱前，背对着他，探测仪被扔在地上，屏幕已经碎裂。
“杰克？” 陈默握紧怀表，随时准备按下按钮。
杰克缓缓转身，头盔面罩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珊瑚的颜色，暗红色的浆液从眼角溢出，顺着脸颊流下，在下巴处凝结成细小的珊瑚枝桠。
“你终于发现了。” 杰克的声音混合着海浪的呜咽，“其实从你进入龙宫维度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要成为珊瑚的一部分。”
陈默的手腕突然剧烈瘙痒，他低头看见皮肤下的丝线已经爬到了肘关节，那里的皮肤开始变得僵硬，泛出与珊瑚相同的暗红色。阴阳眼的刺痛越来越强烈，他看见整个溶洞的珊瑚枝桠都在蠕动，那些人脸凸起的眼睛正缓缓睁开，露出与杰克左眼相同的暗红色瞳孔。
“澜也是被你骗了？” 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澜牺牲时的画面在脑海中回放，那个鲛人族少女挡在他身前，鳞片脱落的瞬间，杰克就站在不远处，明明可以帮忙却选择了旁观。
杰克的嘴角向上咧开，幅度大得不正常，露出沾满珊瑚浆液的牙齿：“澜太固执了，不肯接受珊瑚的馈赠。她以为自己在保护你，其实只是在拖延时间 —— 让珊瑚孢子在你体内扎得更深。”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后背，猛地用力一扯，竟将那株扎在脊椎里的珊瑚枝桠拔了出来。暗红色的浆液喷涌而出，杰克却像毫无知觉，反而举起珊瑚枝桠，枝桠顶端的孔洞立刻喷出大量白色孢子，朝陈默飞来。
“这些孢子会帮你‘融入’珊瑚。” 杰克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逐渐变得坚硬，表面浮现出珊瑚的纹理，“你父亲就是这样成为珊瑚的一部分的，他现在很‘快乐’，再也不用面对维度崩塌的痛苦了。”
潮汐记忆再次涌来，这次是父亲被同化后的画面：他站在珊瑚核心前，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将一块刻着螺旋纹路的木头碎片嵌进珊瑚柱，随后整个人被珊瑚枝桠缠绕，变成了珊瑚柱上的一张 “人脸”。那块碎片 —— 正是陈默刚才在通道尽头看到的那一块。
“你撒谎！” 陈默怒吼着按下怀表按钮，时间再次暂停。他冲向地上的探测仪，捡起碎裂的屏幕，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枚微型芯片，上面刻着钟表匠的标志 —— 与罪业小镇钟表店的标志一模一样。
原来杰克从一开始就是钟表匠的爪牙，是被珊瑚寄生的傀儡。他故意引导陈默进入迷宫，让珊瑚孢子在他体内扎根，目的就是让他成为新的 “人脸”，守护珊瑚核心。
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陈默突然感到后背一凉。他猛地转身，看见无数根珊瑚枝桠从溶洞顶部垂落，像毒蛇般朝他缠来，而杰克已经完全变成了珊瑚的形态，身体与中央的珊瑚柱连接在一起，成为了柱子上最大的一张 “人脸”。
“抓住他！” 杰克的声音从珊瑚柱中传来，带着无数人的共鸣。那些人脸凸起同时张开嘴，喷出大量白色孢子，在空中凝结成网，朝陈默罩来。
陈默立刻按下怀表，这次他没有选择暂停时间，而是让指针顺时针快速转动。周围的海流瞬间变得狂暴，珊瑚枝桠被冲得剧烈晃动，那些凝结的孢子网也被海流撕碎。他趁机冲向通道尽头，捡起那块紫檀木碎片，入手冰凉，上面的螺旋纹路竟开始发烫，与他掌心的冷汗相互交融。
“那块碎片是钥匙！” 杰克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把它还给珊瑚核心！”
陈默握紧碎片，突然发现手腕的瘙痒减轻了许多。碎片上的螺旋纹路似乎在散发着某种力量，与他体内的珊瑚孢子产生了共鸣，那些皮下的丝线开始变得缓慢，甚至有回缩的迹象。
“父亲留下的？” 他喃喃自语，想起记忆中父亲将碎片嵌进珊瑚柱的画面。或许父亲并没有完全被同化，他留下这块碎片，就是为了给后来者留下一线生机。
珊瑚枝桠再次朝他缠来，这次比刚才更密集，顶端的孔洞喷出暗红色的浆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陈默将碎片含在口中，双手握住怀表，全力催动时间之力。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周围的时间开始变得混乱 —— 有的珊瑚枝桠在快速生长，有的则在迅速枯萎，还有的停留在半空中，保持着缠绕的姿态。
“你疯了！这样会让时间崩溃的！” 杰克的声音带着恐惧，“珊瑚核心会被激怒的！”
陈默没有理会，他的阴阳眼死死盯着中央的珊瑚柱。在时间混乱的影响下，珊瑚柱表面的人脸凸起开始扭曲，有的在痛苦地嘶吼，有的在疯狂地挣扎，似乎想要挣脱束缚。他注意到，在珊瑚柱的顶端，有一块区域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更深，那里的人脸凸起都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静。
“核心在顶端！” 陈默心中一动，抓起地上的探测仪碎片，朝珊瑚柱扔去。碎片砸在顶端的深色区域，发出清脆的响声，那里的珊瑚表层立刻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里面闪烁的暗红色光芒。
就在这时，溶洞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中央的珊瑚柱开始摇晃，顶端的深色区域裂开更大的缝隙，无数根粗壮的珊瑚枝桠从里面钻出来，在空中凝聚成巨大的拳头，朝陈默砸来。
“那是珊瑚巨兽的雏形！” 杰克的声音带着绝望，“你毁了它的休眠舱！”
陈默立刻后退，同时按下怀表的紧急按钮。表盘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将他包裹在其中。时间在他周围形成了一道屏障，珊瑚枝桠的拳头砸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屏障剧烈晃动，却没有破裂。
但怀表的光芒正在快速减弱，表盘上的指针已经变得模糊不清。陈默知道，怀表的能量即将耗尽，这道屏障撑不了多久。他看向珊瑚柱顶端的裂缝，那里的暗红色光芒越来越亮，巨兽的雏形也越来越清晰 —— 那是一只由无数珊瑚枝桠组成的巨大章鱼，触手已经开始缓缓蠕动，每根触手上都布满了人脸凸起。
“必须在屏障破裂前毁掉核心。” 陈默咬碎口中的紫檀木碎片，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流入体内。那些皮下的丝线突然剧烈抽搐，随后竟开始快速消退，手腕的肿胀也逐渐减轻。碎片的力量不仅压制了孢子，还暂时强化了他的阴阳眼，让他能清晰地看到核心的位置 —— 就在巨兽雏形的头部中央，有一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晶体，上面刻着与碎片相同的螺旋纹路。
怀表的光芒突然熄灭，屏障瞬间破裂。珊瑚巨兽的触手朝陈默横扫过来，带着腥咸的海水和腐蚀性的浆液。陈默没有躲闪，反而迎着触手冲了上去，同时将体内剩余的所有力量灌注到右手，握紧了那半块紫檀木碎片。
“父亲，借我力量！” 他怒吼着跳起，避开触手的横扫，踩着晃动的珊瑚枝桠，朝巨兽的头部冲去。那些人脸凸起发出刺耳的尖叫，喷出大量孢子，但都被碎片散发的暖流挡在外面。
距离核心还有三米时，巨兽突然张开嘴，喷出一道暗红色的光柱，直指陈默。陈默的阴阳眼看到光柱中布满了细小的珊瑚虫，一旦被击中，立刻会被寄生同化。他猛地转身，用后背对着光柱，同时将碎片贴在背上。
“砰！” 光柱击中碎片，发出巨大的响声。陈默感到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碎片却没有破裂，反而吸收了光柱的力量，表面的螺旋纹路发出耀眼的红光。他借着反冲力，纵身一跃，跳到巨兽的头部，将碎片狠狠插进了核心晶体中。
“不 ——！” 杰克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
核心晶体瞬间破裂，暗红色的浆液喷涌而出。珊瑚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开始崩溃，珊瑚枝桠纷纷脱落，露出里面无数具被同化的尸体，其中一具穿着与父亲相同的潜水服，脸上还保持着最后的微笑。
陈默从巨兽的头部滑落，落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溶洞正在坍塌，珊瑚枝桠不断从顶部坠落，砸在地上发出巨响。他看向杰克变成的那张 “人脸”，此刻它正从珊瑚柱上脱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露出里面一枚刻着钟表匠标志的芯片。
“终于...... 结束了......” 陈默捡起芯片，刚想起身离开，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开始晃动。他低头一看，发现沙层正在快速下陷，露出底下更深的通道，通道里传来海浪的呜咽声，还有隐约的钟声。
溶洞坍塌的速度越来越快，陈默只能顺着下陷的沙层滑进更深的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发光的珊瑚虫，照亮了前方的路。他跑了大约十分钟，通道突然变得开阔，眼前出现了一片巨大的地下海。
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具骸骨，都是穿着潜水服的冒险者，他们的骨骼上都缠绕着细小的珊瑚枝桠，似乎是被故意摆成了某种阵型。在海面中央，有一艘残破的帆船，船帆早已腐烂，桅杆上挂着一面褪色的旗帜，上面画着与紫檀木碎片相同的螺旋纹路。
“那是......”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出了这艘船 —— 在父亲的潮汐记忆中，父亲就是乘坐这艘船进入深海龙宫的，船名叫 “归墟号”。
他刚想靠近帆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杰克竟站在通道口，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人形，但左眼依旧是珊瑚的颜色，手里拿着一块破碎的钟表残片，上面刻着与时间齿轮相同的纹路。
“你以为破坏了珊瑚核心就赢了？” 杰克的嘴角勾起诡异的微笑，“那只是钟表匠大人布置的诱饵，真正的陷阱还在后面。”
陈默握紧怀表，发现它已经完全失去了能量，表盘上的指针停留在十二点的位置，再也不动了。“你还没死透？”
“我是珊瑚的一部分，珊瑚没彻底死亡，我就不会消失。” 杰克举起钟表残片，残片突然发出红光，“这枚残片能召唤鲛人海沟的亡灵船队，它们会把你带到真正的核心区域 —— 龙王祭坛。”
地下海突然掀起巨浪，帆船开始剧烈晃动，桅杆上的旗帜猎猎作响。陈默的阴阳眼看到，海面上的骸骨正在缓缓站起，骨骼上的珊瑚枝桠开始蠕动，变成了锋利的武器。
“而且，你以为只有你能看到潮汐记忆吗？” 杰克的声音突然变得与父亲一模一样，“小默，过来吧，和我一起成为珊瑚的一部分，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看向帆船的甲板，那里突然出现了父亲的身影，穿着熟悉的潜水服，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正朝他伸出手。
“父亲......” 陈默的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紫檀木碎片突然发出尖锐的响声，表面的螺旋纹路开始发烫。父亲的身影突然变得扭曲，露出底下狰狞的珊瑚面孔，朝他扑了过来。
“小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是澜的残魂。
陈默猛地回过神，侧身避开扑来的幻象。他看向杰克，发现他手里的钟表残片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地下海的巨浪中开始浮现出无数艘残破的帆船，每艘船上都站着亡灵船员，他们的眼睛里闪烁着珊瑚的红光。
“欢迎来到鲛人海沟的入口。” 杰克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逐渐融入墙壁的珊瑚虫中，“亡灵船队会‘护送’你去见鲛王，记住，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的记忆。”
杰克消失后，地下海的巨浪愈发狂暴。亡灵船队已经靠近，最前面的一艘船上站着一个戴着船长帽的骷髅，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船锚，正朝陈默挥手。
陈默握紧手中的芯片和碎片，看着越来越近的亡灵船队，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他的阴阳眼在骷髅船长的身上，看到了与陈玄相同的混沌气息 —— 难道陈玄的残魂也在这里？
更让他心惊的是，口袋里的芯片突然发热，屏幕上竟浮现出一行文字：“12 枚残片已收集 3 枚，假残片追踪启动 —— 钟表匠”。
原来杰克给的钟表残片也是假的，钟表匠一直在通过这些残片定位他的位置。陈默抬头看向地下海的深处，那里一片漆黑，隐约能看到巨大的阴影在游动，还有隐约的钟声传来，与废弃病院的时钟声一模一样。
“归墟号” 突然发出剧烈的震动，桅杆上的旗帜突然燃烧起来，露出里面隐藏的文字：“珊瑚是镜子，照见人心的混沌”。
陈默的目光落在燃烧的旗帜上，突然想起父亲最后的潮汐记忆：父亲将紫檀木碎片嵌进珊瑚核心时，曾说过一句话：“归墟之门的钥匙，藏在最痛苦的记忆里”。
就在这时，亡灵船队突然发起攻击，骷髅船长将船锚朝他扔来，带着呼啸的风声和腐蚀性的浆液。陈默只能转身逃跑，顺着通道向更深的地方跑去，身后传来亡灵船员的嘶吼声和海浪的呜咽声，还有隐约的钟声，像催命的符咒。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跑进通道的瞬间，“归墟号” 的甲板上，一块破碎的木板突然翻转，露出底下刻着的文字：“五大维度的混沌，都源自龙宫的鲛王之心”。而在木板的背面，画着五个人的剪影，正是陈默、阿明、千夏、小宇和艾文，他们的剪影被无数根珊瑚枝桠缠绕，朝着中央的混沌核心汇聚。
通道的尽头越来越亮，隐约能听到鲛人的歌声，还有心脏跳动的声音，与陈默自己的心跳逐渐同步。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比珊瑚迷宫更恐怖的鲛人海沟，而杰克口中的 “鲛王”，或许就是解开归墟之门秘密的关键 —— 但也可能是将他彻底拖入混沌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