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寒暄,苦了的却是秦瑶。
她只能认命地带着这个重新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挂件”在院子里玩。
看着赵学安那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模样,秦瑶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嘀咕:
“小弟弟啊小弟弟,不是姐姐不喜欢你,实在是你太小了,姐姐玩的那些翻花绳、跳百索,你一样都玩不明白,跟不上趟啊……”
赵学安依旧听不懂这复杂的“抱怨”,但他有自己表达喜欢的方式。
他用胖乎乎的小手使劲去扯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用红绳系着的锦囊兜兜,似乎想把它摘下来。
奈何人小手短,动作笨拙,那兜兜不仅没摘下来,反而套拉在脑袋上,气得他小脸通红,直跺脚。
秦瑶怕他又要哇哇大哭,赶紧帮他把小兜兜从头上取下来,递还给他。
赵学安却不接,反而用力将小兜兜塞进秦瑶手里,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秦瑶有些好奇,接过这沉甸甸的小锦囊,打开系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
瞬间,她眼睛都睁大了,那竟是一把黄澄澄、亮闪闪的金豆子。
秦瑶虽年纪小,但并不傻,知道这东西金贵。
她吓了一跳,赶紧小心翼翼地将金豆子全部倒回锦囊里,系好,重新给赵学安挂回脖子上,还一脸严肃地叮嘱他:
“学安,这个可得收好了!这是很贵重的东西,以后要留着娶媳妇用的,可不能再随便拿出来给别人,知道吗?”
赵学安哪里听得懂这些,他只知道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给了姐姐,姐姐却不要。
委屈、失落、不解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小嘴一瘪,“哇”的一声,毫无预兆地又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
秦瑶一个头两个大,无奈之下,只得吃力的把这个哭得浑身发软的小肉团抱起来,送还到赵茂林怀里。
赵茂林接过哭得抽抽噎噎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赵学安哭着用小手指着秦瑶,断断续续地对他爹爹说:
“姐姐……买,买……”
说着,又去扯脖子上的小锦囊,意思明确,用这个买姐姐。
赵茂林哭笑不得,一边轻拍儿子的背安抚,一边耐心哄道:
“学安乖,姐姐是不能用钱买的呀,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金银换回来的。”
他转过头,有些尴尬地向隋父解释。
“伯父见谅,这孩子被他祖父母经常带着逛街。想要什么,只要说‘买’我爹娘就买给他。”
“久而久之,他就以为只要是他喜欢的,都能买回家。这几日他天天念叨瑶瑶,还把装金豆子的兜兜翻出来戴着,怕是就存了这个心思……”
秦瑶在一旁听得真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粘人精刚才给她金豆子,竟然是想“买”她回家陪他!
内心顿时有些生气,觉得被这小屁孩给小看了,把自己当成了可以买卖的物件儿。
但低头看着赵学安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伤心欲绝的小模样,那点火气又瞬间烟消云散,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
罢了罢了,跟这么个话都听不懂的小屁孩计较什么?
因为赵学安哭得实在凄惨可怜,秦瑶最终还是心软,认命地陪着他玩了一整天,堆石子、看蚂蚁、在院子里追跑……
直到日落西山,赵学安精力耗尽,累得在赵茂林怀里沉沉睡去,这才被抱回了赵府。
送走了这对父子,秦瑶如同打了一场硬仗,瘫在椅子上,一脸生无可恋。
秦玥走过来,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打趣她:
“怎么?带一天小孩,比你读书学武还累?”
秦瑶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哀叹道:
“姐,你不懂,这种累是心累!身心俱疲!我感觉我今晚睡觉,闭上眼睛,脑子里肯定全都是‘姐姐’、‘姐姐’的声音!”
秦玥继续逗她,故作严肃地沉吟道:
“哦?看来是心神耗损过度,难以安眠了。这样吧,我给你扎上两针,活络一下气血,再开一剂宁神助眠的汤药,保证你一觉到天亮,如何?”
秦瑶一听“扎两针”三个字,浑身的汗毛瞬间直立起来。
她虽然没亲身被秦玥扎过针,但平日里没少见秦玥在仁心堂给人正骨针灸,那长长的银针,看着就让她头皮发麻。
她吓得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连摆手: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我好得很!一点都不累!真的!”
她生怕秦玥“狂性大发”,按住她就是一顿操作,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顺着墙角,一溜烟地跑掉了,嘴里嚷嚷着:
“我去找大伯母玩儿去!”
秦玥看着妹妹落荒而逃的背影,好笑地摇了摇头。
逗弄完妹妹,她也转身回厢房,开始仔细收拾起行装。
林郎中和孙知宁的法事已然圆满,香火钱也给得充足,请了寺中僧人长期供奉香火。
明日,他们便要启程返回石城了。
翌日,天光尚未大亮,两辆马车便悄无声息地驶离了笼罩在晨雾与梵音中的大慈悲寺,沿着来时的官道,朝着石城方向而去。
路途顺利,抵达石城时,刚好是晚饭时分。
马车没有再去别处,直接回了隋记酒楼。
早已接到消息的隋父和隋安儿,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至极的酒席。
秦瑶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地跑到二楼包间一看,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桌上摆着的,果然有她那晚在寺里念叨的烤鸭、炒鸡、红烧肉、糊辣肥肠鱼……
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秦瑶笑嘻嘻地跑到隋父身边,抱着他的胳膊甜腻腻地道谢:“谢谢外祖父!外祖父最好啦!”
隋父爱怜地摸了摸小外孙女的脑袋,笑道:
“就你嘴甜,等你外祖母喜欢的狮子头炖好了,咱们就开饭。”
“开饭!”秦瑶一听,立刻欢呼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