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传回颍川,荀衍欣慰之余,却并未满足于被动防守。
他深知,仅靠防守无法根除祸患,必须主动出击,打垮甚至收编这支为祸冀州的妖骑力量。
镇东将军府密室之内,谋士团齐聚。
荀衍将前线战报与“夜枭”收集的详细信息告知众人:
“公明虽稳守河内,然黑山军势大,长期对峙,于民于军皆为不利。且其背后妖道与魔宗关联甚深,久必生变。诸位有何破敌良策?”
郭嘉依旧那副慵懒姿态,眼中却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
“嘉观黑山妖骑,其强在妖兽之凶悍迅捷,其弱亦在妖兽。妖兽虽猛,然灵智低下,易受惊扰、迷惑。”
“嘉可率一支精通幻术、惑心类文心术法的修士,潜入敌后,于其妖兽聚集处或行军途中,施展大型‘乱灵迷魂阵’,搅乱妖兽神智,使其敌我不分,自相残杀,不攻自破!”
荀攸沉吟片刻,补充道:
“奉孝之策甚妙。然妖兽维持凶性,需特殊血食或蕴含妖气的灵石供应。据情报,张燕军中有一支专门的‘饲妖队’,负责此事。”
“可派精锐小队,寻机断其粮道,或焚其囤积之妖粮。妖兽一旦饥馑,战力必大打折扣,甚至反噬其主。”
贾诩阴沉地开口:
“可令潜伏于黑山军中之细作,或重金收买其内部不得志者,精确掌握张燕、妖道以及其饲妖队、物资囤积点的动向,为奉孝、公达之策提供耳目。若能寻得那妖道藏身之处,或可实施斩首。”
新加入核心圈子的徐庶,仔细分析了所有信息后,谨慎建言:
“诸位先生之策皆直指要害。庶以为,可三管齐下。然需注意时机配合,并预备应对之策。”
“例如,妖兽失控后可能四处流窜,需安排机动兵力围剿,免伤无辜;断其粮道需精准快速,一击即退;情报需确保无误,防其将计就计。”
四位顶尖谋士,各展所长,一套针对黑山妖骑弱点、环环相扣的奇谋妙策已然成型!
荀衍听完,抚掌大笑:
“有诸位先生运筹帷幄,何愁黑山不破!便依此计!奉孝,所需文修人员由你挑选;公达,拟定断粮方案及执行人选;文和,情报务必精准;元直,推演之事便交给你了!”
他目光锐利,望向北方:
“张燕,你的妖骑末日,到了!本侯要让你知道,这天下,容不得尔等妖魔肆虐!”
一场针对黑山军的精密算计,悄然展开。
河内前线,徐晃依旧稳坐钓鱼台,而真正的杀招,已从颍川发出,直刺黑山军的心脏。
河内郡野王城下,硝烟暂歇,却弥漫着比刀兵相接时更令人窒息的压抑。
徐晃依城固守,稳如磐石,任凭黑山军连日叫骂挑衅,只是高挂免战牌,深沟高垒,加紧修缮防御工事。
城头之上,“撼山”、“磐石”两营将士轮番值守,目光锐利如鹰,不见丝毫懈怠,那森严的军纪与冲霄的士气,让城外的黑山贼众暗自心惊。
张燕骑着那头格外神骏的赤瞳妖狼,在距城数里外的小山包上焦躁地踱步。
他面目因修炼邪功愈发狰狞,周身妖气弥漫,望着远处那座如同巨兽般匍匐的城池,眼中尽是暴戾与不耐。
“妈的!这徐晃就是个缩头乌龟!只会仗着城墙坚固!”
张燕啐了一口,扭头看向身旁那个笼罩在黑袍中的干瘦妖道,
“军师,你的宝贝妖兽这几日也折损不少,难道就没办法攻破这龟壳?”
那妖道,正是昔日太平道人公将军张梁一脉的传人,自号“玄骨道人”。
他兜帽下的阴影中传出沙哑的声音:
“大帅稍安勿躁。野王城防坚固,守将徐晃更是觉醒了罕见的防御型法相,强攻损失太大。”
“不如分兵绕过野王,劫掠河内其他富庶城镇,断其粮草,乱其军心,待其自乱阵脚,再一举破之。”
张燕虽然暴躁,却也非全然无脑,觉得此言有理,正要下令分兵,忽有斥候疾驰来报:
“报——!大帅,军师!不好了!后方‘狼嚎谷’妖兽营寨出事了!”
“何事惊慌?”张燕心头一紧。
狼嚎谷是他一处重要的妖兽驯养和囤积血食之地。
“谷中不知为何,昨夜起妖兽们就开始焦躁不安,互相撕咬,今日更是彻底失控,看守的弟兄死伤惨重,好多妖兽都跑出山谷,四处为祸了!”斥候脸色惨白。
“什么?!”张燕勃然大怒,“废物!一群废物!连畜生都看不住!”
他猛地看向玄骨道人,“军师,这是怎么回事?”
玄骨道人黑袍微动,似乎也在感应什么,片刻后沉声道:
“有高人施法,扰乱了谷中灵气,布下了极高明的惑心迷魂之阵,影响了妖兽神智。此阵手法精妙,非寻常文修可为。”
几乎与此同时,又有一骑快马奔来,马上骑士浑身是血,滚鞍落马:
“大帅!军师!我们押送‘妖粮’的队伍,在‘黑风隘’遭遇不明身份高手伏击!所有血食和灵石都被劫走或焚毁了!”
“妖粮”是维持妖兽战斗力的关键,多是掳掠来的活人或蕴含灵气的矿石。
接连的坏消息让张燕脸色铁青,玄骨道人兜帽下的目光也骤然变得阴冷。
“好!好个荀文渊!不敢正面厮杀,尽使这些鬼蜮伎俩!”
张燕咬牙切齿,他再蠢也猜到是谁在背后捣鬼了。
然而,祸不单行。
接下来的几天,坏消息接踵而至。
先是几支外出劫掠的小股部队莫名其妙地走错方向,闯入险地,或遭遇赵云派出的白龙骑小队,损失惨重。
接着,军中开始流传起各种谣言:
有的说玄骨道人拿弟兄们的精血修炼邪功;
有的说张燕准备用所有普通贼兵的血肉喂养妖兽,打造无敌妖军;
更有甚者,说官军许下重赏,只诛首恶张燕和妖道,胁从不问……
谣言如同毒草,在黑山军这支成分复杂、本就缺乏忠诚度的队伍中迅速蔓延,引发了不少小规模的骚乱和内斗。
一些原本就被张燕武力压服的小头目,开始心怀异志。
张燕暴跳如雷,接连处死了几个传播谣言和煽动内斗的贼兵,却如同抱薪救火,反而让猜疑和恐惧的气氛更加浓郁。
玄骨道人试图以邪法稳定军心,却发现暗中总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抵消他的法术效果,甚至偶尔还会遭到反噬。
这一日,张燕召集众头目议事,商讨如何应对眼下困局。
帐内气氛压抑,众头目眼神闪烁,各怀鬼胎。
“诸位兄弟!”
张燕强压怒火,试图鼓舞士气,
“官军怯战,只敢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这说明他们怕了咱们!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必能攻破野王,抢钱抢粮抢女人!”
然而,响应者寥寥。
一个资历较老的头目犹豫着开口:
“大帅…不是兄弟们怕死,实在是…军中粮草不济,妖兽又接连出事,弟兄们心里没底啊…是不是…暂缓进军,先稳固后方…”
“放屁!”
张燕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跳,
“老子有百万之众,岂能因小挫而退缩!谁再敢言退,动摇军心,休怪老子刀下无情!”
他一身神勇境巅峰的妖煞之气爆发,压得众头目喘不过气,不敢再言。
但每个人低垂的眼眸中,不满和异心却在滋长。
会议不欢而散。
张燕独坐帐中,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隐隐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而他麾下这看似庞大的军队,内部已是千疮百孔。
“荀衍…郭嘉…贾诩…”
他念叨着这几个名字,眼中杀意沸腾,
“别让老子抓住机会,否则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然而,他尚未意识到,真正的杀招,或许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内部那已被点燃的导火索。
一直被他视为倚仗的玄骨道人,此刻也在自己的营帐中,面对着一枚不知何时出现的、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玉简,陷入了沉思。
玉简上,传来一股比他师尊更加深邃恐怖的魔道气息……
野王城头,徐晃收到了郭嘉通过秘密渠道传来的讯息,只有简短的八个字:
“妖骑已乱,静待时机。”
徐晃抚摸着身旁玉角灵犀温润的独角,望向北方黑山军营地那隐隐透出的混乱气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奉孝先生之谋,果然鬼神莫测。接下来,就该我们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