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最初的焦躁,逐渐演化为一种不祥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当最终确认的电文被参谋用颤抖的手呈递上来,指挥中心内那根紧绷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国防部长伊斯拉姆·拉赫莫诺夫中将猛地从铺着猩红绒毯的座椅上弹起。
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惨白,手中的金质烟斗“当啷”一声掉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烟丝洒落一地。
报告中的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脏上。
一个装备精良、号称首都近卫精锐的机械化步兵营,在短短数小时内,被一支他们情报中“只是边防警戒部队”的东大军队打成了废铁?连营长都尸骨无存?
“废物!萨迪克这个废物!还有情报部门!都是干什么吃的!”
拉赫莫诺夫中将的咆哮声在空旷的指挥大厅里回荡,带着绝望的歇斯底里。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水晶镇纸,狠狠砸向墙壁!“哗啦”一声脆响,碎片四溅,如同此刻塔国高层的信心。
恐慌,如同瘟疫般迅速在指挥中心内蔓延开来。
参谋们脸色煞白,互相交换着惊恐的眼神,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颤抖,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副官手中的咖啡杯失手滑落,褐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洇开一大片污渍,也无人顾及。
巨大的纸质态势图上,代表“山猫营”的作战单位图标被情报参谋打上了刺眼的红色叉号,旁边标注着“LoSt”(损失)。
“科瓦廖夫!对,找科瓦廖夫!” 拉赫莫诺夫中将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扑向那部加密的卫星电话。
他需要大毛人的解释!需要他们的支援!需要他们承担起煽动这场冒险的责任!
电话接通了,那头传来科瓦廖夫那标志性的、带着一丝慵懒和磁性的俄语问候,背景音似乎还有轻柔的音乐声。
“伊斯拉姆,我的朋友,这么晚(当地时间)有何急事?” 科瓦廖夫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
拉赫莫诺夫强压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和恐惧,急促地将山猫营覆灭的消息复述了一遍,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科瓦廖夫先生!萨迪克完了!整个营都完了!东大人疯了!他们动用了重炮!还有空中支援!我们的人像麦子一样被收割!
你们的情报呢?说好的‘有限冲突’呢?你们的支援在哪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那该死的背景音乐还在流淌。
然后,科瓦廖夫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遗憾,但那份敷衍,隔着卫星信号都清晰可闻:
“哦…这真是个不幸的消息,伊斯拉姆。请节哀。萨迪克少校是一位勇敢的军人,他的牺牲令人痛心。” 他顿了顿,仿佛在斟酌词句。
“关于情报…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东大人的反应速度和决心,确实超出了我们之前的…评估。你知道的,情报工作总有局限性。”
拉赫莫诺夫的心沉到了谷底。
“至于支援…” 科瓦廖夫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公式化的腔调,“我们提供的‘人道主义救援’物资,包括那些…‘特殊物品’,不是已经送达萨迪克少校手中了吗?
我们履行了提供‘情报和有限度支持’的承诺。
至于直接的军事介入…我的朋友,这涉及到极其复杂的国际政治考量,不是我们单方面可以决定的。
首都需要评估全局,需要时间。我建议你们立刻采取防御态势,避免事态进一步升级。”
“防御?!他们一个营就敢突入东大境内!现在被全歼了!你让我防御?!”
“东大的主力可能已经在路上了!科瓦廖夫!我们需要实质性的帮助!空中支援!地面部队!任何能阻止他们的东西!” 拉赫莫诺夫几乎是在嘶吼。
“冷静,伊斯拉姆,冷静。” 科瓦廖夫的声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恐慌解决不了问题。我会将你们的情况和请求,如实向上级汇报。”
“但在得到新的指示前,我只能再次强调:保持克制,稳固防线,等待外交斡旋。记住,你们是在为塔国的领土完整而战,莫斯科…理解你们的立场。”
“理解?理解个屁!” 拉赫莫诺夫心中怒骂,但他知道,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自取其辱。
科瓦廖夫这头老狐狸,已经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所谓的“有限支持”,就是几箱藏着导弹的奶粉?所谓的“理解立场”,就是让他们用血肉之躯去填东大的钢铁防线?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听着那忙音,拉赫莫诺夫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他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地瘫坐在椅子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的双手无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如潮水般涌来的绝望感隔绝在外。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那冰冷的绝望感,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一般,毫不留情地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仿佛这股寒流已经穿透了他的骨髓,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和无助。
他被抛弃了,就像一个被丢弃的玩具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