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 年的夏夜,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溽热潮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湿漉漉的薄纱所笼罩。
临时野战指挥部里,那台破旧的台扇有气无力地转动着,发出嗡嗡的声音,似乎也被这闷热的天气折磨得疲惫不堪。
它那微弱的风力,不仅无法吹散屋内的暑气,反而将原本就沉闷的空气搅动得更加浑浊不堪。
叶修紧握着刚从加密电台里译出的电文纸,手指几乎要嵌进那些还未完全干透的油墨字迹里。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凝重,电文上的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千斤重担。
总参二处的情报如同一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他的眼底激起层层涟漪,这些涟漪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一圈圈凝重的波纹。
“塔国政府军和‘沙漠之狼’火并了?”叶修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作战参谋小陈刚刚把地图铺展开来,正准备用铅笔在上面标记相关信息。
听到叶修的话,他手中的铅笔尖在东侧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疑惑地抬起头,“前天才收到消息说他们在南部油田对峙,怎么突然就动这么大的手呢?”
叶修没应声,指尖划过电文里“内政部长遇袭身亡”几个字。
塔国这届政府本就根基不稳,那位内政部长是少数能镇住局面的温和派,据说正秘密和军阀接触谈停火条件。
如今人在突击行动里被“误杀”,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有人不想让和平降临。
他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秒针咔哒咔哒地跳,像在倒数某个临界点的到来。
“把塔国近半年的兵力部署图调出来。”
叶修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重点标‘沙漠之狼’的控制区,还有政府军的装甲部队动向。”
地图很快被红蓝色铅笔填满。
塔国的国土像块被掰碎的饼干,政府军控制着西部的首都圈和油田。
而以哈桑为首的“沙漠之狼”军阀则盘踞在东部山区,双方的交火线像条发炎的伤口,沿着北纬32度线断断续续地延伸。
最刺眼的是靠近东大区域的那片空白——那里是三不管的缓冲带,如今却成了电文里说的“冲突新爆点”。
新的情报紧随而至,这次附加了一份截获的加密通讯记录,破译后的内容让指挥部瞬间安静下来——
“夜莺已抵达狼穴,提供‘鹰眼’支持,目标:迫使对方越过控制线。”
“夜莺?”小陈皱眉,“这代号怎么听着像……”
“像鹰酱家的‘代理人’。”
叶修冷笑一声,指尖重重敲在地图上的东大区域,“‘鹰眼’是他们的战术情报系统,能实时共享卫星图像和电子侦察数据。给军阀送这个,可不是想劝架。”
他想起情报上三个月前抓到的走私犯,那人包里藏着的美式夜视仪还带着热乎气。
当时以为只是普通的军火走私,现在看来,鹰酱的手早就伸到了这片沙漠里。
塔国陷入混乱,最大的受益者无疑是那些企图趁火打劫、浑水摸鱼的外部势力。
他们渴望在这片混乱中找到可乘之机,将自己的势力渗透到中亚地区。
“总参的判断是正确的。”叶修语气坚定地说道,他将手中的军帽用力地扣在桌上,仿佛要借此表达自己对局势的担忧和不满。
“哈桑那帮军阀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突然调转枪口,进攻东北部地区。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暗中操纵,给他们递刀子,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喊着‘往这边砍’!”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晨雾像纱帘裹住远处的哨所。
叶修望着地图上那条蜿蜒的分割线,突然想起上周巡逻时看到的景象——
牧民赶着羊群从界碑旁经过,孩子们举着用红绳系着的风车,笑声比铃铛还脆。
如果战火真烧到这里,那些风车会变成什么?
“通知各边防连进入二级戒备!”叶修一脸严肃地拿起对讲机,他的声音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沉稳。
此外,还要让电子对抗连加强对 100 公里范围内电磁信号的监测,尤其是那些加密频道,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异常情况。这一点非常重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意味着潜在的威胁。
紧接着,他又转向侦察排,下达了一道严格的命令:“告诉侦察排,从今天开始,他们要实行三班倒制度,务必给我紧紧盯住每一个越界的脚印。不能有丝毫松懈,任何一点异常都不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小陈在一旁迅速记录着叶修的指示,笔尖在纸张上划过,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在为这紧张的气氛增添一丝节奏感。
叶修走到地图前,凝视着那片广阔的东大区域。他拿起一支红色的笔,毫不犹豫地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那片土地紧紧地圈了起来。这个红圈不仅仅代表着一片土地,更像是一个隐藏在黄沙之下的暗流,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清晨的微风轻轻吹进指挥部,带来了些许沙砾的粗糙感。叶修静静地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地图上,恰好覆盖住了那个红色的圆圈,仿佛是一种预示,又或是一种警示。
他想起刚入伍时老班长说的话:国境线不是地图上的一条线,是用脚底板踩出来的,用眼睛盯出来的,有时候,得用命去守住。
现在,那条线正被远方的枪声撼动着。而他能做的,就是站在这里,让那些暗流永远过不了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