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
“小棠……”卓玛凑近夏小棠耳边，“我昨天在食堂门口，看见你家许湛了……”
夏小棠正低头整理着散落的图书，“嗯，”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昨天搬家，他去打饭了。”
“哎呀，我的傻小棠！”卓玛一把抓住夏小棠的手腕，将她拽得转过身来，“重点不是打饭！我……我碰巧听见了许湛同志和周欣然同志的‘关键会晤’！”
夏小棠终于抬起了头。目光有些失焦地掠过一排排书架——昨天他去打饭，确实耽搁了许久。
这几天忙着收拾搬家，他和周欣然……怕是许久没机会单独说话了。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没看卓玛，视线落回手中那本旧书上，仿佛那答案已在她心底。
“小棠…”卓玛的手紧了紧，“你说的没错，许湛人确实是好……可凭良心讲，那周欣然，真没有你一半好看啊！”
“上班时间了，卓玛。”夏小棠的声音又急又轻，她抽回被抓住的手，更专注地将书插回原位，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一丝端倪——她不想听。
……
下班后，夏小棠站在宿舍楼楼下，望着渐渐暗沉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指尖在口袋里摸索，触到的依然是那枚冰凉的、属于旧平房的钥匙——果然带错了。
“看来只能去找许湛了。”她低语。
许湛最近很忙，每天在实验室里忙到很晚才回家。夏小棠清楚，这份忙碌，恐怕并不仅仅源于工作本身……
她用力摇摇头，仿佛要将杂念甩开，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朝实验楼走去。
此刻的实验楼，很安静。空旷的走廊里只回荡着她清晰的脚步声。
她径直走向三楼尽头那间亮着灯的实验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周欣然轻快悦耳的笑声。
夏小棠的手悬在门板上，停顿了一瞬。最终，她还是选择轻轻推开一道门缝。
实验台前，穿着白大褂的许湛正专注地调试仪器。
周欣然就站在他身侧，捧着笔记本，身体微微前倾，正低声说着什么，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明媚笑容。身后还有几个学生…
从夏小棠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许湛专注的侧脸和他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阿湛，这个反应速率的数据简直太完美了！”周欣然的声音里充满纯粹的崇拜，“您提出的方案真是神来之笔。”
许湛的目光并未离开仪器，语气平静：“是团队协作的结果。你上周提出的那个改良建议也很关键。”
周欣然的笑意更深了，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帮许湛调整了一下机器的某个旋钮，指尖几乎擦过他的手背。
一丝尖锐的刺痛感猝不及防地刺穿夏小棠的胸口。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瞬间翻涌的情绪，指节在门板上轻轻叩响。
许湛闻声抬头，看到门口的夏小棠时，眼神里掠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有事吗？”旁边一个男同学先开了口。
夏小棠的目光越过旁人，落在许湛脸上，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许湛，我忘带钥匙了，来拿一下钥匙。”
许湛像是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哦，在…在我外套口袋里…”
“我去拿！”周欣然立刻自告奋勇。她快步走向夏小棠，脸上带着一种微妙的熟稔，“夏同志，跟我来吧。”
夏小棠沉默地跟在后面，拐进角落一间小小的休息室。
周欣然径直走到床边，拿起许湛的外套，熟门熟路地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过来。夏小棠的目光扫过床上随意搭着的一件明显属于女性的外套，心下了然。
“谢谢。”她接过钥匙。
路过实验室门口时，她没有再进去，只是对着里面的许湛说道：“钥匙拿到了，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许湛看着她，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快步走到一楼，夏小棠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里的空气似乎都稀薄得让她窒息。她只想尽快离开。
“夏同志！等一下！”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夏小棠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周欣然小跑着追近。“有事？”。
周欣然在几步外站定，微微歪着头，脸上挂着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没什么，送送你。”
夏小棠直视着她：“谢谢，不过不必了，我认识路。”
“那如果，”周欣然向前一步，声音压低了些，“我是想和你谈谈呢？”
“谈什么？”夏小棠不动声色，等着她的下文。
“你知道阿湛现在在物理领域的成就意味着什么吗？”周欣然的眼神亮得灼人，“他是个真正的天才！万里挑一的那种！”
“然后呢？”
“然后？”周欣然仿佛被她的平静噎了一下，随即提高了声调，“以他的才华，现在就应该在国家级的重点实验室里，参与最尖端的军工项目！而不是窝在这里，守着这些……基础研究！”
夏小棠知道周欣然要表达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周同志，关于许湛的职业规划和理想抱负，我认为，这首先是他个人的选择。其次，作为他的妻子，我们之间自有沟通的方式和原则。这个问题，你更应该和他本人深入讨论。我尊重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任何决定。”
周欣然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她没有想这个夏小棠这么伶牙俐齿！
她逼近一步，语气变得更直接：“你真的不明白吗？你的身份，你的存在，对阿湛的影响有多大？他明明有一身抱负，满腔热血，却因为你，只能困在这个地方，才华无处施展！那些关键项目的大门，对他就是关着的！你明白吗？…？”
她停顿了一下，终于吐出那句核心，“我希望你离开他！为了他的前途，请你放手！”
“周欣然同志！你僭越了！”夏小棠冷冷地看着他，“如果这是他的意思，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周欣然被她吼地倒退一步。
“你不了解他！”周欣然摇了摇头，“他宁可失去所有机会，葬送自己的前途，也绝不会开口让你离开！他就是这样的人！重情义到固执！可你真的忍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