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雍正五年,这两年间,后宫与前朝都发生了不少事。
年家终究是彻底倒了,即便没有了甄嬛步步紧逼的“火烧碎玉轩”戏码,但年世兰的结局并未改变。
失了圣心,家族倾颓,她窝在翊坤宫,从不怀好意的端妃口中,得知了当年失去孩子的真相,还有欢宜香——那曾是她独宠象征的香料,竟是皇帝亲手断绝她子嗣的利器。
“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年世兰听完,经典台词上线,她眼中的光芒彻底碎裂,整个人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
但她没有像原本轨迹那样直接撞墙而亡,而是在极致的寂静和绝望中,猛地拔下头上的钗环,以将门虎女最后的狠厉与决绝,狠狠刺入了正带着一丝隐秘快意看着她崩溃的端妃的喉咙!
毕竟她和甄嬛只是对于皇帝的恩宠有些纠葛,和端妃之间却是有真正的杀子之仇的!
她可以不杀甄嬛,但在死之前一定会拉端妃垫背!
别说什么不得已!别说什么听令行事!伤害就是伤害!
买凶的人固然有错,握刀的人却也不见得就无辜了!就算是没有主观意识的刀子也会让人感到不适!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齐月宾的!
端妃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捂着喷涌鲜血的脖颈,嗬嗬作响,缓缓倒地。
年世兰却再也没看她一眼,只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了冰冷的墙壁。
“砰——!”
一声闷响,红颜凋零。
年世兰死后,颂芝也撞死在她身边。
可能人就是这么贱吧……
皇帝似乎又想起了年世兰的好,最终,他下旨,追封年世兰为敦肃皇贵妃,而忠心殉主的颂芝,也得了厚葬。
至于端妃,皇帝得知她是告知年世兰真相,间接逼死年世兰后,心中迁怒,只冷冷吩咐:“敦肃皇贵妃丧仪,内务府需尽心操办,不可怠慢。”
“端妃……按贵人规格处置即可,一切以敦肃皇贵妃的丧仪为重。”昔日与他有着共同秘密、平衡后宫的端妃,终究只落得个草草收场。
这两年,坏事儿不断,紫禁城的树叶落了个空,天气也越来越冷,颇有一番秋冬凛冽的滋味。
这天,乾清宫却因六阿哥弘宴的周岁礼而透出几分难得的暖意与喜庆。
殿内炭火烧得旺,驱散了窗外的寒意,宾客满座,宗室亲贵、高位妃嫔齐聚一堂,目光都聚焦在铺着大红锦毯的中央。
锦毯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抓周物件:金算盘、玉如意、毛笔、书本、小巧的印章、甚至还有一把未开刃的微型弓矢。
穿着喜庆大红袄袍的六阿哥弘宴,被乳母抱到毯子前放下。
小家伙虎头虎脑,一双眼睛黑亮有神,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先是笨拙地在地上爬来爬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挑挑那个。
过了好一会,他似是有些累了,小手抓起一本轻飘飘的《孝经》,抱在怀里。
众人刚要发出赞许的笑声,却见他又调转方向,朝着皇帝解下来的一枚随身玉佩爬去,颇为费力地将它也抓在了手中,一手抱书,一手握玉,坐在毯子上,咧开没长几颗牙的小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好!好!”皇帝坐在上首,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他侧身对身旁端庄而坐的皇后道,“皇后你看,弘宴这孩子,活泼聪颖,日后必是个知孝道,明是非的有为之……士!”
本来他是想说有为之君的,可弘宴还是个孩子,暂时就不要给他太大压力了,况且……他已确定了秘密立储制,太子的位置还是太招人眼了啊!
弘宴,弘宴,河清海晏,希望这个孩子能像他的名字一样……
皇后唇角含着温婉而得体的微笑,目光柔和地落在儿子身上,闻言轻轻点头:“皇上过誉了,小孩子家抓周,不过是图个吉利。”
“只盼他将来能如皇上所愿,忠君爱国,恪守孝道,不负皇阿玛和……皇玛嬷的期望便好。”她提到“皇玛嬷”时,声音微微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伤。
皇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他端起手边的酒杯,却没有立刻饮下,目光有些悠远地看着殿外飘落的雪花,喃喃道:“是啊……皇额娘若是能看到弘宴今日模样,不知该有多欢喜,说起来,她老人家离开……都快两年了。”
殿内原本喜庆的气氛,因帝后二人对太后的追忆,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感伤。
皇帝看着被寄予厚望的幼子,对太后的思念愈发浓烈。
他放下酒杯,对皇后道:“皇额娘两周年祭快到了,朕打算亲往景陵祭祀,以表哀思。”
皇后闻言,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皇上,臣妾知道您思念皇额娘,只是皇额娘周年正值寒冬,景陵又路途遥远,您的龙体……”
她话未说完,下首的嫔妃和几位老王爷也纷纷起身附和劝谏:
“皇上,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天寒地冻,车马劳顿,恐伤圣体啊!”
“是啊皇上,祭祀在心不在形,您在宫中设祭,诚意亦可到达上苍。”
“还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保重龙体!”
皇帝皱着眉头,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阻,脸色沉了下来。
他并非不知利害,他只是……想额娘了……
他坚持了几句,但面对皇后的担忧目光和宗亲一致的恳请,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你们……就听你们一回……”他揉了揉眉心,“既如此,便让三阿哥弘时,代朕前往景陵祭陵吧,他是朕的长子,也该替朕尽尽孝心。”
“皇上圣明!”众人齐声道,暗暗松了口气。
皇后适时地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柔声道:“皇上顾全大局,皇额娘在天有灵,定会欣慰的。弘时年纪虽轻,但敦厚稳重,由他代父祭陵,再合适不过。”
皇帝接过参茶,看着皇后温柔解意的模样,又看了看咿咿呀呀的弘宴,心中那点因不能亲往而产生的郁结,似乎也消散了些。
他握住皇后的手,低声道:“皇后,幸好还有你和弘宴在。”
皇后微微垂首,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的光芒。
原来,只要握住权力,也能得到皇上的爱重啊,皇额娘,您看,臣妾正在一步步照着您指的路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