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圆明园的鸟鸣格外聒噪,像是给太后定制的天然闹钟。
乌雅迷迷瞪瞪地被竹息扶起来,感觉灵魂还没完全苏醒,没办法,昨晚回得实在太晚了,睡眠严重不足。
“太后娘娘,该起了。”竹息见怪不怪地拧着帕子,“惠贵人那边传来消息,已经脱离危险了。”
“哦?”乌雅眼睛一亮,接过热毛巾胡乱抹了把脸,“人还在吗?孩子呢?”
竹息熟练地递上一杯漱口水:“回太后,章太医领着几位太医忙活了一整夜,惠贵人吉人天相,已然脱离了性命之忧。腹中龙胎……”
竹息顿了顿,斟酌着用词,“……也暂且安稳了,只是脉象仍凶险得很,太医说了,贵人此番伤了元气,必须卧床静养,稍有差池,只怕……”
后面的话不必明说,懂的都懂。
乌雅心里门儿清,假孕丹还是她安排的沈眉庄的呢!
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还没到四个月,沈眉庄肚子里那块假肉是想掉也掉不下来!昨晚流的那些血不过是假孕丹到了两个月的自然药效罢了!就是可怜沈眉庄,遭了大罪了!
谁叫她心神俱悸,情绪波动这么大呢?不然不过是偶有不适罢了!绝对不会像昨晚那样面色苍白,浑身无力!
我看与其说她是身子不适,面临小产,不如说她是惊惧交加,受不得打击。
不过是恰好和假孕丹的药效撞上了!
这样也好,戏才够真嘛!华妃昨晚不就被吓得落荒而逃了吗!皇后也不再是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挺好!
她眼珠一转,那么关键问题来了:“皇上那边可知道惠贵人的情况了?”
“皇后娘娘在惠贵人情况稍稳时,就立刻派人去禀报皇上了。”竹息回道,“皇上传话过来,说与大臣们议完紧要的政事,便去探望惠贵人。”
“哦~~?”乌雅拖长了尾音,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味,“政事要紧,龙裔更要紧嘛!”
“那哀家也去瞧瞧,‘关心关心’惠贵人的‘龙裔’好了!竹息,给哀家梳个低调点的头,咱们去闲月阁!”
她琢磨着,也不知道华妃是怎么收尾的,她得过去偶遇一下皇帝,听听八卦。
“太后娘娘驾到——”
闲月阁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正在给沈眉庄掖被角的甄嬛手指一顿,连忙站起身来。
安陵容跟在甄嬛身后,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整理衣摆跟着皇后迎到门口。
到了闲月阁,乌雅刚迈进门槛就愣住了——华妃居然也在!
她一身素净的青碧色宫装,正站在皇后身边,脸上写满了“担忧”。
【卧槽?华妃在这干嘛?】
【按流程来说她现在不是应该忙着灭口刘畚、威胁太医、毁灭证据吗?跑这来演什么姐妹情深啊?!】
【怎么着?!放弃治疗了?!】
【有诈!绝对有诈!!】
“都起来吧。”乌雅摆摆手,目光在华妃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华妃今日气色倒好。”
华妃笑容一僵,随即娇声道:“托太后洪福。臣妾担心惠贵人,特带了些礼品看望!”
本宫今日明明就换了身低调的衣裳,怎么还能看出气色好来?难道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
这么想着,她连忙转移话题,“娘娘这般早来探望惠贵人,当真慈爱。”
太后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慈爱地点头:“华妃来得比哀家还早呢,难为你们姐妹情深。”
也不知道来这干嘛!
删帖、控评、买水军是一个不干!就知道跑受害者病房来演戏!傻了吧你!
皇后赶忙迎上前来,带着乌雅向内室走去:“皇额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乌雅面上挂着专属长辈的关切,问皇后:“皇后,惠贵人现下如何了?”
皇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忧心:“回皇额娘,惠贵人已无性命之虞,只是脉象依旧凶险,太医言道,龙胎……暂时是稳住了”
“只是……”她欲言又止地摇头叹息,“怕是难以支撑到足月,若想母子平安,往后这些日子,只能靠汤药吊着,惠贵人是一步也离不得床榻了。”
乌雅走进内室,站在沈眉庄床前近距离观察了片刻。
沈眉庄躺在锦被里,脸色白得像刚刷的墙,嘴唇都没什么血色,整个人透着一股大病初愈的虚脱感。
【感觉身体被掏空,这惠贵人的血条看着怕是见底了啊,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生静和了……】
【哦豁,差点忘了,温太医这个‘关键Npc’早被我提前踢出服务器了!这下好了,沈眉庄想‘出墙’都没梯子!】
【不过,这次假孕局没成,她应该还没对皇帝彻底‘下头’吧?只要硬件还能用,软件适配一下,给公主换个爹也不是不行……】
【反正系统会自动适配的!问题应该不大!】
她伸手摸了摸沈眉庄的额头,“怎么这么凉?太医怎么说?”
章弥赶紧上前:“回太后,惠贵人气血两亏,微臣用了人参养荣丸暂时稳住……之后……”
“只是暂时?”乌雅皱眉,“哀家记得库房里还有几支百年老参,竹息,待会取来。”
华妃突然插话,欲言又止:“太后仁厚,不过太医方才说,惠妹妹这胎怕是……”
乌雅敏锐地注意到皇后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清清嗓子:“总归是皇家的人,太医务必尽心,什么人参鹿茸尽管用,一定要保住惠贵人和‘小皇子’!保住了哀家重重有赏!”
【使劲保!反正三个月一到,孩子必定消失,你们再努力也是徒劳,白费药材!不过场面话还是得说足。】
正说着,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通传:“皇上驾到——!”
满屋子人呼啦啦跪了一片,皇帝带着一身低气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眉宇间是处理朝政后的疲惫和对昨夜之事的余怒。
“皇额娘也来了。”皇帝草草行礼,然后转向皇后直奔主题,“惠贵人如何了?”
皇后又把太医那套沈眉庄“暂时脱离危险但胎儿岌岌可危”的诊断结果复述一遍。
皇帝听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只沉声对太医说了句:“尽力而为。”
听起来,他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能顺利出生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期望值似乎都降低了。
这时,华妃突然上前一步,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皇上,皇后娘娘,昨夜之事太过蹊跷,既有贱婢胆大包天构陷贵人,又有太医……唉,诊脉出了如此大的疏漏。”
“惠贵人这胎怀得不易,臣妾瞧着惠妹妹此番受苦,真是又心疼又无奈。”
她巧妙地避开了自己任何嫌疑,话锋一转,图穷匕见,“臣妾想着,惠贵人这胎怀得如此艰难,昨夜又出了这样的事,难保这闲月阁里,还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妨碍着龙裔。”
“不如……”她顿了顿,眼神诚恳,“不如让章太医带着几位经验老到的太医,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搜查一番?也好祛除隐患,确保龙嗣安全无虞。皇上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