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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下的键盘敲击声,在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突兀。林晚抿着唇,屏幕冷白的光映在她有些疲惫的脸上,文档最上方,“非线性偏微分方程数值解法探究”的标题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严谨。这是她和张九南合作项目的核心部分,也是最近一切摩擦的根源。

桌角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是张九南的消息。

“晚晚,数据模型那边还需要再核对一遍,我感觉第三组参数有点问题,收敛性可能……”

后面跟着一连串复杂的公式和推演。

林晚看着那条消息,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火。又是问题,又是“感觉”。他总是这样,直觉敏锐得可怕,然后就把验证的繁琐工作理所当然地抛给她,美其名曰“分工合作”。她深吸一口气,压了压情绪,手指悬在键盘上,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宿舍门被轻轻推开了。

带着一身室外夜露微凉的气息,张九南走了进来。他个子很高,穿着简单的灰色卫衣和牛仔裤,额前碎发有些凌乱,眼神却清亮,径直走到她身边。

“看到消息了吗?”他声音天然带着点低沉,很好听,此刻却让林晚觉得更加烦躁。

“看到了。”她没抬头,目光黏在屏幕上,语气硬邦邦的,“张大学霸的‘感觉’一向很准,我这就按照您的指示,重新验算。”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那里面裹着的尖刺,连她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空气凝滞了一瞬。

张九南没接话,也没生气。他只是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从背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干净的皂角清香,瞬间冲散了些许她周身的低气压。

“又闹脾气?”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气息拂过她的耳廓,有点痒。

林晚身体僵硬了一下,想挣脱,那点力气在他温和的禁锢下显得徒劳。她索性放弃,哼了一声:“谁闹脾气?我只是不喜欢这种工作方式,全凭你的感觉走,我的工作量要翻倍。”

“是是是,我的错。”他从善如流地认错,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像抱着一只易怒的猫,“可是晚晚,你知道的,我的直觉加上你的严谨,我们才是最好的搭档。”

这话他说过很多次。从大学初识在同一个课题组,到后来顺理成章地在一起,再到如今共同准备冲击那个含金量极高的学术奖项,他们一直被看作是天赋与勤奋完美结合的神仙眷侣。可只有林晚自己知道,这份“完美”背后,是她无数个深夜对着电脑屏幕,将他那些天马行空、有时甚至略显跳跃的思路,一点点夯实、修正、落地的付出。

她偶尔也会累,也会想要一点纯粹的认可,而不是永远作为“张九南的搭档”被提及。

心底那点委屈和疲惫,被他这句熟悉的话勾了起来,却又在他安稳的怀抱里奇异地平复下去。她知道自己不该较真,尤其是在这种小事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显得尴尬。窗外是城市的霓虹,窗内是屏幕的微光和彼此交错的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张九南忽然低声开口,语气不再是刚才的调侃,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郑重的认真:“晚晚,我们说好的。”

林晚一怔。

他轻轻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他的眼睛在台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清晰地映出她有些愣怔的样子。

“我们说好的,”他重复了一遍,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吵得多凶,哪怕你觉得我不可理喻,恨不得把我从地球上扔出去……”

他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极温柔的弧度,像是在回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谁也不许真的抛弃谁。”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是大二的一个夏夜,他们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吵得天翻地覆,林晚气得口不择言,说要老死不相往来。后来是怎么和好的已经记不清,只记得在那个星空很好的操场看台上,他抓着她的手,非要她许下这个听起来有些幼稚的承诺。

当时她还在气头上,故意板着脸,扭过头不看他,用自以为最冷酷的声音说:“哼,要是你真的惹我特别、特别生气,气得我受不了了呢?”

她记得自己当时望着远处教学楼模糊的轮廓,发狠道:“那我就跑到离这儿最远的地方,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幼稚得可笑,带着少女闹别扭时特有的夸张。

身旁的张九南沉默了很久。夏夜的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拂过,吹得人心也安静下来。就在林晚以为他睡着了,或者觉得她无理取闹不想搭理时,他却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将她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揽进了怀里。年轻男生的胸膛不算特别宽阔,却带着踏实的热度。他的声音贴着她的发顶响起,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她当时未能完全理解的郑重:

“好。”他说。

“如果你真的跑到那里去了,”他的手臂收紧,“那我就去那里找你。”

林晚在他怀里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他这个“找”是什么意思。

接着,她听见他用一种近乎誓言般的语气,缓缓地,补充了后半句:

“找到你,就在那里,向你求婚。”

回忆潮水般退去,眼前是张九南含笑的眼。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动作带着无限的珍视。

“所以,别想着跑太远。”他笑着说,语气轻松,眼神却执拗,“跑了,我也会把你追回来。说到做到。”

那一刻,所有因项目、因琐事而起的烦躁和委屈,似乎真的烟消云散了。她瞪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把头埋回他的颈窝,小声嘟囔:“……谁要你追。”

心里某个角落,却因为这个久远而郑重的约定,变得无比柔软和安定。那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是无论风雨,都知道身后有退路的笃定。

她甚至觉得,只要有这个约定在,世界上就没什么能真正把他们分开。

时间不紧不慢地滑入深秋。

项目进入了最关键的攻坚阶段,林晚和张九南几乎泡在了实验室。巨大的压力下,两人之间那点微妙的平衡变得更加脆弱。林晚追求每一步的精准与完美,张九南则更倾向于打破常规,尝试各种可能性。争论时有发生,虽然最后总能在彼此的妥协或张九南一个无奈的拥抱中化解,但林晚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张九南待在实验室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通宵达旦。他解释说是因为一个新的思路遇到了瓶颈,需要集中突破。林晚信了,她自己也忙得脚不沾地,只是偶尔在深夜离开实验室时,会下意识地看向他常坐的那个角落,灯还亮着,里面似乎不止他一个人。

是了,最近经常和他一起熬夜的,还有那个研一的学妹,苏晴。苏晴是导师安排进来帮忙处理基础数据的,人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嘴又甜,一口一个“九南师兄”、“林晚师姐”叫得亲切。张九南似乎也很欣赏她的机灵,讨论问题时,有时会忽略一旁沉默的林晚。

林晚不是没有察觉,只是她天性骄傲,不愿在这种事上胡思乱想,更不愿表现出丝毫的在意。她告诉自己,那是工作,张九南只是对项目投入而已。

直到那个周五的傍晚。

项目核心模拟程序再次报错,初步排查是底层架构的一个隐蔽漏洞,修复起来极其麻烦,意味着之前大量的计算可能都要推倒重来。林晚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错误提示,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张九南和苏晴也在,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会不会是迭代算法的参数设置有问题?”苏晴小声提出看法,眼睛看向张九南。

张九南皱着眉,手指快速敲击键盘,调出几行代码:“不像。我更倾向于是边界条件处理时引入了异常值,导致溢出。”他转向林晚,“晚晚,你负责的这部分,当时引入外部数据源的时候,过滤机制确认没问题吗?”

他的语气是纯粹的技术探讨,听不出任何指责的意思。但在巨大的压力和被反复否定的疲惫下,林晚敏感的心还是被刺痛了。为什么第一时间是怀疑她负责的部分?

“我核对过三遍。”她声音干涩地回答,带着压抑的火气,“如果你不相信,可以自己再查一遍日志。”

张九南的眉头皱得更紧:“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现在需要尽快定位问题……”

“定位问题就是先从我这里开始查起?”林晚猛地抬起头,声音提高了些,实验室里其他几个还在加班的学生都看了过来。

苏晴有些无措地站在两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柔声劝道:“师兄,师姐,你们都别急,肯定是哪里出了小差错,我们一起再……”

“够了!”林晚打断她,积压了数日的情绪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尽管她知道这很不应该,很不专业,但她控制不住,“你们继续讨论吧,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她抓起桌上的包,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几乎要跑起来。她能感觉到身后张九南的目光,带着错愕,或许还有一丝不耐,但他没有追上来。

那一刻,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独自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夜色深沉,冷风吹得她脸颊生疼,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理智回笼,她开始后悔刚才的冲动。项目压力大,他不该把火撒在张九南身上,更不该当着苏晴和其他人的面。

或许,她该回去找他,道个歉。

这个念头驱使着她,拖着沉重的脚步,又回到了实验楼。大部分实验室的灯已经熄了,只有他们常用的那一间还亮着。门虚掩着,透出一道狭长的光带。

她走近,手放在门把手上,正准备推开。

就在那一刻,透过门缝,她看到了里面的情形。

张九南背对着门口,站在实验台前。苏晴站在他面前,距离很近,仰着头看着他。然后,苏晴踮起脚尖,飞快地在张九南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吻。

动作很轻,很快,像一片羽毛落下。

张九南似乎僵了一下,没有立刻推开。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林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凉。耳朵里嗡嗡作响,外界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震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发麻。

她看不清张九南的表情,也听不见他们之后说了什么。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那个她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的背影,此刻却陌生得让她浑身发抖。

没有质问,没有哭闹。

她像一尊被瞬间冻结的雕塑,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后退,悄无声息地退入了走廊的黑暗中。

转身,离开。

脚步很稳,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紧紧攥着背包带子、指节泛白的手,泄露了她内心天崩地裂的秘密。

回到空荡荡的宿舍,林晚异常平静。

她打开电脑,没有理会屏幕上依旧刺眼的错误提示。她打开了浏览器,输入了“地球上距离中国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搜索结果跳出来:北极点。或者说,广义上的北极地区。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充斥着冰川、极光、皑皑白雪的图片上,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然后,她点开了一个极地探险旅游公司的网站,浏览着前往斯瓦尔巴群岛,前往北极科考站,甚至前往更深处极点的行程。价格昂贵,行程艰苦,有些甚至需要提前很久申请和准备。

她机械地操作着,选中了一个即将在三天后出发、前往斯瓦尔巴群岛首府朗伊尔城,并包含一段短途冰川徒步和极光观测的行程套餐。付款,确认。整个过程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与自己无关的任务。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电脑,开始收拾行李。羽绒服、保暖内衣、雪地靴、防风镜……她把这些厚重的东西一件件塞进行李箱,动作有条不紊,甚至称得上冷静。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实验室门缝里的那一幕。那个轻吻,张九南僵直的背影。

还有,那个星空很好的夏夜,他抱着她,郑重说出的誓言——

“如果你真的跑到那里去了,那我就去那里找你。找到你,就在那里,向你求婚。”

求婚……

呵。

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原来,约定真的只是约定。甜言蜜语说的时候再真心,也抵不过现实轻轻的一击。

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拿出手机,屏幕漆黑,映出她自己苍白麻木的脸。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新消息。张九南没有找她。

很好。

她手指悬在开机键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只是从抽屉里翻出一个不常用的旧手机,插上卡,把常用的那个手机,连同电话卡一起,留在了空荡荡的桌面上。

像褪下了一层旧日的躯壳。

三天后,林晚登上了前往挪威的飞机。漫长的航程,转机,再转乘那艘号称“北极门户”的邮轮。她靠着舷窗,看着下方无垠的、被冰雪覆盖的陌生大地,看着深蓝色的海水撞击着灰白色的冰川,发出沉闷的轰鸣。

船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兴致高昂,酒吧里永远不缺欢声笑语,甲板上挤满了拍摄冰川和偶尔出现的北极熊的摄影爱好者。林晚混迹其中,却像一个游离的幽灵。她参与活动,按时吃饭,偶尔也会对着壮丽的景色按下快门,但她的眼神始终是空的,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隔膜,将她与周围的一切热闹隔绝开来。

她只是在履行一个约定。

一个对自己许下的,关于“最远的地方”的约定。

直到邮轮抵达朗伊尔城,直到她背着行囊,跟随一小队探险者和向导,真正踏上这片位于北纬78度的土地,住进预订的、位于小镇边缘的探险者营地帐篷时,那种与过往彻底割裂的实感,才如同这里的寒气一般,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

这里的天黑得极早,或者说,在极夜即将来临的时节,白天只是短暂地暝晦一下。营地里依靠发电机供电,灯光昏黄,帐篷内燃烧着小小的燃油炉,提供着有限的热量。风声是这里永恒的背景音,呜咽着,盘旋着,卷起地上的雪粒,拍打在帐篷厚厚的帆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躺在冰冷的睡袋里,睁着眼睛,看着帐篷顶部被外部灯光映出的模糊光影。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大脑却异常清醒。实验室那一幕,张九南的脸,苏晴的脸,交织着那个关于“最远地方”和“求婚”的约定,反复撕扯着她的神经。

眼泪终于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温热地滑过冰凉的颧骨,迅速变得冰冷,洇湿了睡袋的边缘。她没有出声,只是任由泪水无声地流淌,像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强装镇定、所有的愤怒和委屈,都在这片世界尽头的寂静里,默默流干。

她真的,跑到了离他最远的地方。

而他,大概正和那个笑容甜美的学妹,在温暖的实验室里,继续着他们的项目和……其他吧。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复磋磨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在朗伊尔城的第三天,天气毫无预兆地恶化了。

原本还算温和的风雪骤然升级为猛烈的暴风雪。广播里循环播放着警告,要求所有户外人员立即返回室内,非必要不得外出。营地被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笼罩,能见度骤降到不足数米,狂风咆哮着,仿佛要将这片人类临时搭建的栖息地彻底撕碎。

林晚所在的帐篷区还算稳固,但剧烈的摇晃和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依旧让人心惊胆战。电力中断了,帐篷里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燃油炉微弱的蓝色火苗,提供着一点可怜的光源和热量。寒冷像无形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

她裹紧了所有的衣服,蜷缩在睡袋里,听着外面末日般的声响,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孤独。这是一种比实验室那一幕带来的刺痛更深刻、更无助的感觉。在这颗星球最荒凉的角落,在大自然最原始的愤怒面前,那些情爱纠葛、背叛伤痛,似乎都显得渺小而又可笑。

可她依然无法摆脱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冰冷。

就在这风声最凄厉、仿佛要将整个帐篷连根拔起的时候,在一片混沌的喧嚣中,她似乎听到了一个极其微弱、极其遥远,却又异常熟悉的声音。

像是在呼喊什么。

是错觉吗?风声扭曲了其他所有的声响。

她屏住呼吸,努力侧耳倾听。

那声音断断续续,被狂风撕扯得破碎不堪,却顽强地、一次又一次地穿透厚重的风雪幕墙,越来越近……

“林——晚——!”

“林晚——!”

真的是……她的名字!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又在下一秒汹涌地冲向四肢百骸。她猛地从睡袋里坐起身,动作快得差点碰翻旁边的燃油炉。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这里是北极,是朗伊尔城,是暴风雪肆虐的世界尽头!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是幻听!一定是极度的寒冷和孤独产生的幻听!

然而,那呼喊声并未消失,反而更加清晰,更加急促,带着一种近乎嘶哑的绝望,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她的帐篷外面。

紧接着,是沉重的、拍打帐篷帆布的声音。

“林晚!开门!是我!张九南!”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她的耳膜上。

她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动弹不得,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外面的人似乎耗尽了耐心,或者说,是恐惧驱使他采取了更激烈的行动。拉链被粗暴地扯动的声音响起,帐篷的门帘被猛地从外面拉开了一道缝隙。

瞬间,冰冷的雪片和更加刺骨的寒风灌了进来,吹得燃油炉的火苗剧烈摇晃。一道手电筒的光柱刺破了帐篷内的黑暗,胡乱地晃动着。

光影摇曳中,一个身影踉跄着扑了进来,重重地摔倒在帐篷入口处的防雪垫上。

他整个人几乎被冰雪覆盖,厚重的防寒服上结了一层白霜,头发、眉毛、眼睫上都挂着冰凌,脸上是冻伤的青紫色,嘴唇干裂,狼狈得如同刚从冰封地狱里爬出来。他急促地喘息着,喷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一团团散开。

是张九南。

真的是他。

林晚呆呆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张九南在手电筒晃动的光线下,艰难地抬起头,他的目光穿过昏暗,精准地捕捉到了蜷缩在睡袋里、脸色惨白如同外面雪地的她。

他的眼神里是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有历经艰险的疲惫,有深深的愧疚,还有一丝……不容错辩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挣扎着,用几乎冻僵的、不停颤抖的手,在自己厚重防寒服那覆满冰霜的口袋里,艰难地摸索着。动作笨拙而迟缓,仿佛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要耗费他巨大的力气。

终于,他掏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深蓝色的丝绒盒子。盒子本身也带着冰碴。

他看着她,眼神灼热得像要燃尽这帐篷里所有的寒意。然后,他借助着摔倒的姿势,就那样单膝跪在了冰冷的地垫上,将那个小小的盒子,举到了她的面前。

盒子被他的手指笨拙地打开。

里面,一枚设计简洁的铂金戒指,在燃油炉微弱跳动的火光照耀下,折射出一点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他的声音因为寒冷和激动而剧烈颤抖,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冻僵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清晰地撞进林晚死寂的世界:

“你说过……”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睫上的冰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要是我真的惹你特别生气……你就跑到……离我最近的地方……”

他顿了顿,积攒着力气,目光死死地锁住她空洞的双眼。

“你说过……要在这里……等你。”

“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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