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号”拖着半拉被腐蚀的舰体，跟被狗撵似的狼狈逃回咸阳星港时，那副惨样把负责接应的人吓得差点当场启动自毁程序。林昊从舰桥里爬出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第一句话就是：“关门！放阵法！最高警戒级别！另外，把赵衍那小子给我拎过来！”
赵衍是被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请”到技术院密室的，一路上腿肚子都在转筋。一进门，就看到林昊阴着脸坐在主位，旁边还坐着闻讯赶来的太子扶苏，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说说吧，赵大学士。”林昊皮笑肉不笑地敲着桌子，“你那个‘非自然能量残留’，可真是给咱们找了个好邻居啊！银光闪闪，还会啃船，热情得很呐！”
赵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冷汗直流：“监…监正恕罪！太子殿下恕罪！属下…属下实在不知那地方竟有如此凶物！那能量信号确实奇特，绝非已知的任何…”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扶苏摆了摆手，语气凝重，“林监正，舰体损伤如何？可曾探明那凶物来历？”
林昊叹了口气，把拍摄到的模糊影像和能量频谱数据投射出来：“船体损伤不小，得大修。那玩意儿，根据数学文明那边共享的残缺资料对比，很像他们提到过的‘清道夫’单位，一种低等的、负责清理‘垃圾’的自动化武器。但奇怪的是，数学文明的老家离那儿十万八千里，这清道夫怎么会跑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废墟里蹲着？”
“清道夫？”扶苏眉头紧锁，“莫非…那废墟也是被‘终末回路’清理过的文明遗迹？这些清道夫是留下来‘打扫战场’的？”
“十有八九。”林昊点点头，“而且我怀疑，这种清道夫单位，在宇宙里不止一个两个，可能像蝗虫一样，到处都有。咱们这次是运气好，只碰到一个落单的，要是碰上一群…”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大家都懂。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第一次主动出击就差点报销一艘最新锐的星舰，还给大伙带回来一个“宇宙里可能到处是扫地机器人，而且这机器人还咬人”的坏消息，这打击有点大。
“此事，需立即禀报父皇。”扶苏沉声道，“另外，数学文明使者还在驿馆，或许…他们知道更多关于这些‘清道夫’的信息。”
林昊眼睛一亮：“对啊！差点把这帮算盘精忘了！他们跟‘终末回路’打交道比咱们早，肯定吃过这些清道夫的亏！走，太子殿下，咱们去会会这位‘老朋友’！”
*
咸阳宫偏殿，数学文明的使者——一位穿着银灰色长袍、面容古板、眼神跟尺子一样精准的中年人（姑且称之为“尺子先生”），正一丝不苟地品尝着御赐的仙茶，动作标准得像个机器人。
扶苏和林昊走进来时，尺子先生放下茶杯，起身行礼，动作幅度精确到毫米：“见过仙秦太子殿下，林监正。”
“使者不必多礼。”扶苏在主位坐下，林昊则大咧咧地坐在旁边，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尺子先生。
“听闻贵使此次前来，是为交流学习，并商讨共抗‘终末威胁’？”扶苏开门见山。
“正是。”尺子先生声音平稳无波，“我方监测到贵文明能量技术取得突破性进展，尤其是…空间跃迁与能量转化效率方面，令人惊叹。且贵文明个体似乎走上了一条…独特的进化之路（他指的是修仙），或可提供新的应对思路。鉴于‘终末威胁’乃所有有序文明之公敌，合作乃最优解。”
“说得好听。”林昊插嘴了，翘起二郎腿，“可我怎么记得，上次我们被熵兽堵着门打的时候，贵文明好像在看戏啊？这会儿想起合作了？”
尺子先生面不改色：“彼时我方亦遭受‘终末’主力攻击，损失惨重，无力他顾。且根据风险效益模型，贸然介入未知文明冲突，非理性选择。如今情况不同，贵文明已证明其生存能力与潜力，合作基础已然存在。”
林昊被这番“理性”的说辞噎得翻了个白眼，好家伙，这锅甩得，真是滴水不漏。
扶苏接过话头：“合作可以，但需坦诚布公。我仙秦星舰日前进行适应性航行，于某废弃星域遭遇一种银色流质状攻击性单位，疑似贵方资料中提及的‘清道夫’。不知贵方对此了解多少？”
尺子先生眼中数据流一闪而过：“确认。该单位确为‘清道夫’序列之基础型号，代号‘吞噬者IV型’，主要负责清理低价值残骸与低威胁异常点。其出现于废弃星域，符合逻辑。”
“逻辑个屁！”林昊忍不住吐槽，“那玩意儿凶得很！差点把我们的新船啃了！你们就放任这玩意儿满宇宙乱跑？”
“清道夫单位受‘终末回路’底层协议约束，活动范围及目标均有严格限制。”尺子先生解释道，“除非感知到高威胁目标或协议指令，通常不会主动攻击有序文明单位。贵方星舰或许…触发了其某种判定机制。”
林昊想起星舰当时启动了扫描和隐匿阵法，可能能量波动引起了注意。他摸了摸下巴：“这么说，这清道夫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狗，一般不咬人，除非你闯进它家或者它觉得你要捣乱？”
“比喻…虽不精确，但可理解。”尺子先生似乎对“狗”这个比喻不太满意，但也没反驳。
“那你们数学文明，有没有对付这玩意儿的办法？”林昊追问，“总不能以后我们出门，天天被狗追吧？”
“常规能量武器对清道夫单位效果有限，因其具备高适应性及能量吸收特性。”尺子先生道，“我方通常采用高频逻辑干扰或局部规则修改使其宕机。但此法需极高计算力支持。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林昊，“贵方此次似乎使用了某种…非逻辑性场域武器，效果显着。”
林昊心里一乐，看来“净化符阵”起作用了，连这算盘精都注意到了。
“那是我们仙秦独有的符文科技，小玩意儿，不值一提。”林昊故作谦虚地摆摆手，心里盘算着怎么用这技术多敲点竹杠。
扶苏适时开口：“既然双方都有意合作，不知贵方打算以何种形式进行？又能提供何种支持？”
尺子先生正色道：“我方愿与贵方建立信息共享机制，特别是关于‘终末回路’活动迹象及清道夫单位动向。同时，可在能源技术、材料科学及星图数据方面进行有限度交流。作为回报，希望了解贵方在个体进化（修仙）及…那种特殊场域武器方面的部分原理。”
好家伙，图穷匕见了这是！想要修仙功法？还想偷师符文技术？
林昊刚想开口讨价还价，尺子先生又补充了一句：“此外，我方近期观测到，‘终末回路’活跃度有异常提升迹象，其‘清理’周期可能缩短。此乃重大威胁，需双方乃至更多幸存文明携手应对。”
清理周期缩短？！
这话如同冷水浇头，让林昊和扶苏都心头一凛。上次能惨胜，有运气成分，还付出了帝国气运的代价。要是“终末回路”来得更频繁…
“此事，朕已知晓。”
一个平静却充满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嬴政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口，玄衣玉冠，目光如炬，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化神威压。
尺子先生首次露出了些许动容，连忙躬身行礼：“参见仙秦皇帝陛下。”
嬴政一步步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尺子先生：“合作，可以。但，需以朕仙秦为主导。信息共享，需对等。技术交流，需以物易物，公平交易。”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至于‘终末’威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仙秦，不惧战。”
尺子先生沉默片刻，似乎在快速计算利弊，最终点头：“陛下快人快语。我方原则上同意陛下提议。具体细节，可另行磋商。”
“善。”嬴政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林昊，“林爱卿，星舰修复与改进之事，交由你全权负责。朕要的，是一支能征善战的星海舰队，而非观光舟船。”
“臣遵旨！”林昊赶紧应下。
“至于使者，”嬴政又看向尺子先生，“可在咸阳暂住，领略我仙秦风土。具体合作事宜，由太子与你详谈。”
说完，嬴政便起身离去，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尺子先生看着嬴政离开的方向，眼中数据流再次飞速闪动，低声自语（更像是系统日志）：“个体进化程度…超出模型预测…意志能级…极高…威胁评估更新…合作价值…提升至‘战略级’…”
林昊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心里暗笑：这算盘精，总算知道咱家老爷子的厉害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数学文明使者团留在了咸阳，与扶苏为首的仙秦官员展开了艰苦的谈判。林昊则一头扎进了技术院，带着人手对“轩辕号”进行大修和升级，重点是加强舰体装甲和改进反“清道夫”武器系统。
嬴阴曼时不时会来技术院看望林昊，给他带些滋补的汤水，顺便听听星海里的奇闻异事。当她听到那银色流质的“清道夫”时，秀眉微蹙：“夫君，此物听起来甚是诡异，若真如那数学文明所言，遍布星海，日后航行岂非步步惊心？”
“怕啥？”林昊一边狼吞虎咽地喝着媳妇带来的汤，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有符文科技，专治各种不服！等我把新家伙捣鼓出来，下次再遇到，看谁啃谁！”
看着林昊自信满满的样子，嬴阴曼无奈地笑了笑，眼底却藏着一丝化不开的忧虑。星海的广阔与危险，远超她的想象。她只愿夫君每次都能平安归来。
与此同时，关于数学文明使者到来以及“终末回路”可能提前活跃的消息，也在仙秦高层小范围内流传开来，引发了一阵暗流涌动。有人主张深度合作，借助数学文明的技术快速提升实力；有人则担忧引狼入室，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有人心思活络，开始琢磨能不能从数学文明那里捞点好处…
朝堂之上，风云再起。而这一切，都只是仙秦这艘巨轮驶向更加波澜壮阔的星海时，泛起的一朵小小浪花。
林昊站在修复一新的“轩辕号”舰桥上，看着远处正在与仙秦官员彬彬有礼（实则寸土不让）讨价还价的尺子先生，又看了看咸阳宫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老朋友有了新路子，这星海，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就是不知道，下一个找上门来的，会是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