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铺成的小路蜿蜒向上,隐入密林之中。
两人刚爬了没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双腿跟灌了铅似的。
此时,山上走下来一位老者,身轻如燕,步履轻巧,肩膀上还落着一只鸟。
高洋顿时内心感叹道:好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画面,老人带着鸟下山,衬托着山色,如活神仙般道骨仙风。
高洋遂上前搭话道:“老人家,很喜欢登山吧?”
“活神仙”爽快地回答道:“是啊,我喜欢这里。空气好。”
高洋指着“活神仙”肩膀上的鸟说:“看出来了!老先生童颜鹤发,神清气爽!这鸟是你养的吧?”
只见老者微微侧头看见肩膀上的鸟,身体猛然跃起喊道:“卧槽,这什么玩意落我身上了,怎么还拉屎了?我说今天下山身边一直有股臭味!”
随后“活神仙”举起双手粗暴的赶走落在肩膀上的鸟。
顿时一身道骨仙风荡然无存,蹲在一旁的黄贝把头埋在胸前,默不作声的双肩颤动,强忍着笑声。
高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过去拉起黄贝。
“恕我眼拙,这是个假神仙。”
“起来吧,别笑了,我们继续往上爬。”
二人继续向山顶攀爬。
山路崎岖不平,时而陡峭得需要手脚并用,时而又平缓得能让人喘口气。
两人又吭哧吭哧地爬了十几分钟,路过一个算命摊。
摊子上挂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红布幡子,上面用毛笔歪歪扭扭地写着“赛半仙”三个大字,透着一股浓浓的江湖气。
摊子后面,坐着一个戴墨镜的老头,留着一撮山羊胡。
那墨镜的一条腿用黑色胶布歪歪扭扭地缠了三圈,快要掉下来的山羊胡上,还明晃晃地粘着一片瓜子皮。
他见有人过来,立刻抓起一把铜钱扔进面前的龟壳里,叮铃哐啷一阵乱响。
嘴里还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高洋拉着黄贝,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准备歇口气。
两人从黄贝的背包里掏出水。
一旁的赛半仙突然开腔了,那声儿跟破锣似的,又干又涩。
“这位小哥,我看你印堂发亮,红鸾星动,最近必定有喜事临门啊。”
“来来来,老夫免费替你摇上一卦,保准让你心里瞬间透亮。”
高洋一听,连忙摆手,脸上写满了警惕。“别摇,我兜里就剩五块钱了,算不起。”
赛半仙却不依不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五块钱也可以。”
“老夫看你我有缘,今天就给你打个折。”
高洋皱了皱眉头,加大了拒绝的力度。
“大师,还是别摇了。”
“我这五块钱,刚才摸了一下,感觉不像真的,八成是假币。我这人实诚,不忍心拿假币骗您。”
赛半仙的墨镜纹丝不动,依旧淡定地说道:“假币也无妨。”
“今日老夫与你有缘,就是缘分到了。”
“替施主收了这假币,也算是为你化解一场无妄之灾。”
高洋撇了撇嘴,耐心耗尽,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不耐烦。
“大师,你今天是非要抢我这五块钱不可吗?”
“赛半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故作深沉地说:“施主,话不能这么说。”
“你我今日在此相遇,那就是天大的机缘。”
“这卦,施主是非摇不可。”
“老夫今日不给施主道破这天机,恐怕这大好姻缘可就不保。”
“会遭天谴的。”
高洋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多谢大师的好意。”
“这姻缘嘛,我就不要了。你再换个有缘人试试?”
赛半仙见高洋油盐不进,眼珠子骨碌一转,精明的目光越过高洋,落在一旁的黄贝身上。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小施主,你今日要是不听听这天机,恐怕日后会与旁边这位姑娘今生就此失之交臂,后悔都来不及。”
黄贝在一旁原本听得好奇,听到这话后,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了高洋一眼,突然插话道:“要不就算一下?”
说着,她白嫩的手就伸向了自己外套的口袋,准备掏钱。
钱还没掏出来,就被高洋一道凌厉的眼神瞪了回去。
“算什么?”
高洋的声音又冷又硬,“你还真信他这神棍骗钱的鬼话啊?脑袋是不是秀逗了?”
说完,他根本不给黄贝反驳的机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继续往山上走。
身后的“赛半仙”不甘心到嘴的鸭子飞了,依旧喋喋不休地对着黄贝的背影喊着:“姑娘可知你俩前世是奈何桥头的一对苦命鸳鸯……他下刀山入油锅来找你……。”
这话彻底点燃了高洋的火药桶。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身蹦了起来,脚重重地踩在石板上,指着山下那神棍破口大骂:“你他妈的才下油锅!昨晚你刚从地府回来的?奈何桥居委会给你发证咋了?让你上来没完没了的瞎逼逼啊?你穷疯了?要不一会我下山给你烧一个亿花花。”
赛半仙被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恼羞成怒地一把扯下脸上的大墨镜,露出一双滑稽的斗鸡眼,气急败坏地吼道:“孺子不可教也!你定招天谴!”
“我谴你妈!”
高洋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想都没想,直接向下砸向那卦摊。
石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命中目标。
“哗啦——”
卦摊上的签筒、竹签子、龟甲、铜钱噼里啪啦地飞了起来,漫天乱舞。
有支签不偏不倚,打着旋儿插进了“赛半仙”那撮山羊胡里,签头上赫然写着三个朱红大字——“下下签”。
高洋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下面狼狈不堪的赛半仙,嚣张地骂道:“你给自己算过吗?今儿是不是破财日?”
说罢,他拉着黄贝的手,扬长而去。
背后,赛半仙气得跳脚,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山谷里回荡:“你定会遭天谴的!你定会遭天谴的!”
二人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不断向上攀爬着,离山顶越来越近。
山路两旁,高大挺拔的松树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山风微微吹过,吹得松涛阵阵作响,那声音好似汹涌澎湃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
就在这雄浑的涛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猫叫。
“喵呜——!”
那声音划破空气,瞬间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黄贝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花容失色,身体一软,本能地往高洋身上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