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高洋,我再给你介绍一位重量级人物!”大牛指着紧挨峰哥旁边,一个穿着亚麻衬衫,留着中长发,气质显得卓尔不群的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三十岁不到,下巴上留着一撮精心修剪过的山羊胡,眼神忧郁,仿佛对周遭的喧嚣都浑不在意。
大牛的语气崇敬,几乎是在用一种介绍活佛的调调说道:“这位,就是马国兵老师!国兵老师是一名热爱自由、不负山河、脱离低级趣味的诗人。人称东方泰戈尔。”
国兵老师很随意的递给高洋一张名片,算是打了招呼。
高洋礼貌的接过名片。
那小小的名片上赫然印着有:诗人,酒吧老板,老背包客,民谣歌手,油画画师,业余皮匠,业余银匠,情感大师,资深西藏拉漂等十多个自定义身份。
关于国兵老师的这份沉甸甸的自封头衔,还曾有过一段日后流传久远的典故。
国兵老师浪迹天涯时,有一次天黑找不到住处,就想去一个老大爷家借宿。
大爷隔着门问:“谁呀?”。
国兵老师怕大爷听不清,对着门喊道:“我是诗人,酒吧老板,老背包客,民谣歌手,油画画师,业余皮匠……”。
大爷听后当场愣住,还没等国兵老师自我装逼完,就关上灯送客:“家里住不下这些人。你去前面村长家问问吧。他家有牛棚。”
有些人生来就不平凡,更何况是诗人呢……
一九七三年国兵老师出生在,四舍五入也是个书香门第的文化家庭。
父亲是个赤脚医生,资深二人转票友,母亲是村评剧团的财会。
因此,国兵老师很早就接触到了卖艺界。
国兵老师尤其喜欢西方古典油画和东北民谣。
高中毕业后,国兵老师以油画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某地艺术学院。
那时候的国兵老师就已经能将艺术变现。
他在家乡农村的大墙上画种子、画化肥、画村长给出的“少生孩子,多种树”的口号!
偶尔也在厕所的墙缝里,搞些人体艺术画。
二十一岁那年,国兵老师混进某市电视台,得到了一个月薪三百三的编外岗位。
头几年的国兵老师在电视台当牛做马,做牛马;吃苦出力,做苦力。
基本就是别人走路他扛铁,别人吃饭他打包。
地位比保洁还低,工资比保安还少。
导演开策划会,他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
国兵老师以为这样就够惨了,但生活很快让国兵老师知道,这只是他悲催一生的开局而已。
一次节目录制时,国兵老师被安排去买盒饭,他马上跑去订了几十份把子肉盖饭。
但那天刚好有个用餐老艺术家是回族。
当老艺术家打开盒饭的一刹那,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把那块泛着油星的肥猪肉扣在国兵老师的左脸上。
此事过后,国兵老师忍无可忍,愤怒离职,做起了独行祖国大好山河的背包客。
他去了岭南,去了幽州,去了巴蜀,又流转到宁古塔……一路下来,他边走边唱,写了两千多首诗歌。
大唐才子刘禹锡一生被贬二十七次,流放二十三年,足迹遍及大唐最荒僻的瘴疠之地。也才创作了八百多首诗歌。
但与国兵老师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
在外面风餐露宿了两年后,国兵老师带着自己的诗稿,前往北京。
他一边在酒吧当歌手,一边四处找出版社推销自己,但是处处碰壁。
就当上帝为国兵老师关上所有的大门时,一位年老色衰的女主编,在听见国兵老师写的那句:“你不是年纪大,只是我错过了你最美的年华,让你独自走了很久很久……”的骚体诗后。
立刻答应为他出版一套《儿歌三百首》,因此,也为他开启了一扇油腻的窗。
作为回报,国兵老师从此以后只准做她一人的心灵共鸣者,肉体的按摩师。
从此以后,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起来,国兵老师的人生也触底反弹。
随着国兵老师金句迭出,老女人又给国兵老师置办了别墅,酒吧,画廊等产业。
在老女人忙的时候,国兵老师就四处游玩、唱歌、写诗、参加滚圈聚会。
老女人需要的时候,国兵老师就放下吉他,吃力的抱起老女人走回卧室,为她朗诵《儿歌三百首》。
他一年有100天在工作,剩下的200天在做自己。
俨然活成了自己童年时所憧憬的样子。
国兵老师有钱、有闲、有颜还有品味。
所以走到哪里都被人尊呼一声老师。
身边莺莺燕燕你来我往,活的倒也快活。
国兵老师曾写过一首发自肺腑的诗,送给三十岁的自己:“所有的人生际遇,都是为了让我在最好的年纪遇到最好的她。”
此刻,国兵老师,缓缓抬起他那双忧郁的眼睛,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了黄贝的身上。
他的眼神不像峰哥那样充满了赤裸裸的侵略性,而是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文艺气息。
“这位小姑娘,”国兵老师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诗意,“你的眼睛里,有故事。”
黄贝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往高洋身后缩了缩。
“国兵老师眼光毒啊!”峰哥立刻抓住机会,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国兵老师的肩膀,“我刚也说了,这小妹妹气质不一般!跟我们这些搞艺术的人,有缘!”
沙发上的高洋压根儿就瞧不上这两个装模作样的“傻逼”。
他自顾自地窝在角落里,拉过黄贝柔软无骨的小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把玩着。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指节,像是在弹奏一首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乐曲。
高洋凑到黄贝耳边,温热的气息吹得她耳廓痒痒的。
“不用搭理他们,你要不愿意在这待着,咱们就走。”
黄贝缩了缩脖子,却摇了摇头。
“再待一会儿看看呗,”她小声说,“我还真没一次见过这么多怪物。动物园都没这里全!”
两个人脑袋碰着脑袋,看着屋里屋外那些奇形怪状的“二货”,嘴角压不住地向上翘,发出细微的窃笑声。
不远处的峰哥,那双看似懒散的眼睛,总会有意无意地朝黄贝俊俏的脸蛋上瞟。
那眼神黏糊糊的,带着不加掩饰的算计,像一只盯着肥肉的苍蝇,让人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恶寒。
很快,办公室里的闲聊结束,今天真正的重头戏——乐队表演,终于要开始了。
峰哥像个首领,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手一挥。
“走走走!都别待着了!去前面大厅!看表演!”
他吆喝着,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地涌向大厅,准备欣赏几支最近新流窜到本市的“盲流子”表演。
峰哥来到酒吧大厅,亲自在舞台正前方找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安排国兵老师等人坐下。
然后,他格外热情地扭过头,冲着高洋和黄贝招了招手,将他们俩也安排在了大佬们旁边的座位上。
至于军子、郝大宝几个人,直接被他当成了空气,理都没理就晾在大厅人群里了。
酒吧服务员接到峰哥指示,快速地拿来十几听可乐、雪碧、芬达,一股脑儿全堆在了黄贝面前的桌子上。
黄贝被这突如其来的特殊待遇弄得一脸懵,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高洋倒是半点没客气。
他伸手从饮料堆里捞出四罐,看也不看,朝着人群里军子他们几个的方向就丢了过去。
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刺啦”一声,给黄贝打开一听可乐,递到她手里。
自己也开了一听,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旁边,峰哥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着,气得快要瞪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