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耀低头看着她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非但没有半分同情，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顺着紧贴的手臂，传到陶盼弟的身上，让她又是一阵发麻。
“慌什么？”
他俯身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几乎要钻进她的耳朵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子坏到了骨子里的玩味。
“拿出你平时在我床上……哦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那股劲儿来。”
陶盼弟的脸颊瞬间烫得能煎鸡蛋。
这狗男人，嘴里就吐不出一句人话！什么叫在他床上耀武扬威？她那是被逼急了的正当防卫！
她心里的小人儿在疯狂咆哮，嘴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愤愤地瞪着他。
许耀看着她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非但没退开，反而将她往自己身边又揽紧了几分，姿态亲昵得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别这么紧张，”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现在这副受了惊吓、想逃又不敢逃的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就叫欲拒还迎。他们只会觉得，是我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陶盼弟：“……”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深吸一口气，掐着他手臂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许总，你的脸皮是城墙拐角做的吗？又厚又会拐弯。”
“嗯，有进步。”许耀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保持这个气场，别怂。”
说完，他直起身，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无可挑剔的商业精英笑容。他端起一杯香槟，塞进陶盼弟手里，理了理她鬓边的一缕碎发，动作自然又温柔。
“乖，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跟几个老朋友打个招呼。”他叮嘱道，“记住，多看，少说，别跟陌生男人搭讪，尤其是长得帅的，除了我，他们都不是好东西。”
陶盼弟木然地点点头，看着他迈开长腿，游刃有余地汇入那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圈子里，跟那些西装革履的大佬们谈笑风生。
她一个人被晾在原地，手里捧着那杯冰凉的香槟，感觉自己像个被主人遗忘在角落的摆件，浑身不自在。
她学着别人的样子，小口小口地抿着杯子里的气泡酒，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喝了两口，胆子也大了些。她开始在会场里慢慢地溜达，像个好奇的游客，东看看西瞧瞧。
会场布置得奢华大气，头顶的水晶吊灯璀璨得晃眼。她路过一根巨大的镜面装饰柱时，不经意地一瞥，整个人都顿住了。
镜子里，映出一个穿着香槟色小礼服的女人。身形丰满...到看不见锁骨，不过裙摆下的双腿，在银色高跟鞋的衬托下，显得修长笔直。她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神情有些拘谨，但那身行头，却让她与周围的环境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我？
陶盼弟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恍惚。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穿得这么……像个人样。以前在村里，穿的是姐姐们剩下的旧衣服；后来在电子厂，穿的是蓝色的工服。离婚后，更是怎么朴素怎么来。
没想到，她陶盼弟换上一身皮，倒真有几分社会精英的意思？
她挺了挺腰杆，学着刚才看到的那些名媛的样子，微微扬起下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从容、更自信一点。
就在她对着镜子暗自演练时，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
“姐妹！我看你骨骼清奇，气质不凡，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陶盼弟吓了一跳，转过头，看见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穿着一套亮蓝色西装套裙的女人，正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那眼神，热情得像是猎人看见了猎物。
“啊？你……你好。”陶盼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你好你好！”短发女人自来熟地握住她的手，用力晃了晃，“我叫王凤霞，璀璨人生的省级代理！姐妹，怎么称呼？”
“我……我姓陶。”
“陶姐妹！”王凤霞的热情又高涨了几分，“我跟你说，我这双眼睛，看人最准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一般！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磁场，一种渴望成功、渴望蜕变的强大能量！”
陶盼弟被她说得云里雾里。
磁场？能量？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这些玩意儿？
王凤霞见她一脸懵懂，也不在意，继续滔滔不绝地输出：“陶姐妹，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迷茫？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才华被埋没，找不到实现自我价值的舞台？”
陶盼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虽然她没什么才华，但确实挺迷茫的。
“那就对了！”王凤霞一拍大腿，激动地说，“我们‘璀璨人生’，就是为你们这种有梦想、有能量的独立女性，量身打造的平台！我们运用最新的新零售模式，帮助每一个家人，打通财富管道，实现被动收入，最终走向财富自由！”
新零售？财富管道？被动收入？
陶盼弟听着这一连串听不懂的名词，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死机了。她只能呆呆地看着王凤霞，觉得这个女人好厉害，懂的好多。
王凤霞从随身的名牌包里，掏出一张设计得金光闪闪的名片，郑重地塞到陶盼弟手里。
“陶姐妹，这是我的名片。我们公司的核心产品，就是帮助万千女性找回自信，让她们的人生，变得更加丰盈、更加饱满！相信我，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你的未来，绝对会像我们的名字一样，璀璨夺目！”
陶盼弟捏着那张还有点烫手的名片，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大馅饼给砸中了。
……
许耀应酬完一圈回来，就看见陶盼弟站在角落里，手里捏着张金灿灿的卡片，一脸的激动和向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走过去，长臂一伸，自然地揽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捡到钱了？这么高兴？”
陶盼弟被他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激动地举起手里的名片，献宝似的递到他面前。
“许总，许总！你快看！”她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得脸颊都泛起了红晕，“刚刚有个女的给我名片，说我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让我加入她们！”
许耀挑了挑眉，接过那张设计得有些用力过猛的名片。
只听陶盼弟还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她说了好多，什么财富自由，女性力量，我都没太听明白，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许总，你帮我看看，她公司是干啥的？”
许耀的目光落在名片上“璀璨人生”四个大字上，又顺着陶盼弟的视线，望向不远处那个正跟另一个女人唾沫横飞的短发身影。
嗯，亮蓝色的西装，打了鸡血一样的表情，一股子熟悉的微商范儿。
他再低头看看名片上的业务范围——“女性健康与魅力塑造”。
许耀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那双桃花眼里，瞬间盛满了促狭又玩味的笑意。
他抬起头，看着陶盼弟那张充满求知欲和希望的、单纯得像张白纸的脸，慢悠悠地开了口。
“人才？”他把名片递还给她，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笑，“确实是……不可多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