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念心中警惕不减，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没有推辞，伸手接过骨语递过来的小瓶。
“谢谢，我已经好多了。”她语气平淡，既没显得过于热络，也没太过拒人千里。
这药，她用不用的另说，但收倒是可以收的，万一之后有用处呢。
骨语见她收下，脸上露出些许欣慰，随即步入正题：“认证和琐事都处理好了。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带你们去通往第九层的通道。”
这么干脆？
小狸子偷偷和祝安然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意外，她们还以为其中还会有什么波折。
“那就有劳了。”虞念点点头。
于是，一行人跟着骨语，踏出了这座充满了野兽气息与竞技血腥的表演帐篷。
帐篷外的景象映入眼帘。
夜空被奇异的霓虹光彩渲染，远处仍然还在传来喧闹的音乐和人群的欢呼。
“作为你们帮助我赢下对决的回报，我提前告诉你们一些信息吧……你们现在还在第八层，”骨语边走边解释，声音温和，“但第八层，其实只是这整个马戏团园区的一部分，像一个被包裹起来的小盒子。而第九层，就是整座嘉年华马戏团。”
听到骨语的话，虞念眸光微动。
果然，她刚刚和小狸子们提到的猜测，没有出错。
和她想的一样，最后一层高塔依然是嵌套地图……不过这次，她们要进的关卡环境范围是整个马戏团地图。
骨语带着她们沿着色彩斑斓、却略显偏僻的小径行走，没有走多远就停在了一处看似普通的园区边缘。这里没什么亡灵游客，只有一些堆放杂物的道具箱，前方仿佛有无形的墙壁，隔绝了更远处的喧嚣。
骨语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色徽章，虞念仔细打量了两眼，猜到了那个徽章大概就是首席驯兽师的认证信物。
骨语将徽章对准了前方空无一物的空气。
嗡——
徽章亮起柔和的白光，前方的空气像水波般荡漾了起来，迅速勾勒出一道流转着光晕的门户轮廓。
“穿过这里，就是第九层了。”骨语收回徽章，转身看向她们，神情依旧温和。
竟然真的就这么顺利地把通道打开了？连小狸子都觉得有点不真实，心里嘀咕。
骨语要真的是不怀好意的“反派”，这“反派”也忒敬业了，演到最后都不带崩人设的？
就在队友们暗自松了口气，准备踏入光门时，虞念却脚步一顿。
她转过身，目光直视骨语。【欺诈师】的效果还在，这是验证最后疑问的机会。
“骨语女士，”虞念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抛出了那个盘旋在众人心头已久的问题，“那些生病的动物，包括磐石……其实是你自己动的手脚，对吗？”
此话一出，小狸子立刻回过头，紧紧盯着骨语的脸，颇有几分为那些动物打抱不平的感觉。
祝安然和方青眉也瞬间屏息，紧紧盯着骨语。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然而，骨语的反应再次让她们意外。
她没有惊慌，没有否认，甚至连脸上那温和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
她大大方方地点了头：“是我。”
承认了！竟然这么干脆就承认了！
“为什么？”祝安然忍不住追问，这是她最想不通的地方，“它们不是你的伙伴吗？”
骨语的视线轻轻扫过她们，最终落回虞念身上，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无奈：“出于一些我必须遵守的原因，以及……这个副本关卡本身的规则设定。我必须要这么做，才能达成某些‘条件’。”
她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很抱歉，我无法向你们解释清楚其中真正的来龙去脉。有些限制，我无法突破。”
骨语的目光变得深远，仿佛穿透了她们，看到了更后面的东西。“其实，我们还会在第九层见面的。如果……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随时来驯兽师的帐篷找我。”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虞念细品了其中的信息量。
第九层高塔的关卡还会见面，甚至可以主动进入帐篷找骨语的话，那就说明，到了第九层高塔，她们可以随意进出各个帐篷了。
【欺诈师】反馈的信息有些模糊，虞念眼中，骨语的鼻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应该是话里真假掺半。
她确实有所隐瞒，受制于某种规则，但“帮助”的承诺，此刻听起来却并不算虚假。
虞念深深地看了骨语一眼，将她此刻的神情刻入脑中。
她没有再追问。
有些答案，追问得不到，只能自己去寻找。
“走吧。”虞念收回目光，对队友们说道。
她率先转身，毫不犹豫地迈步踏入了那流光溢彩的传送门。小狸子、祝安然和方青眉紧随其后。
在身形被光幕彻底吞噬的前一秒，虞念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的骨语，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那弧度轻得像是错觉。
光门在她们身后缓缓闭合，将第八层和那个谜一样的驯兽师，暂时留在了身后。
眼前光影变幻，新的地图正在加载。
而骨语最后那句“我们还会再见”，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虞念心中漾开圈圈涟漪。
第九层，整座马戏团……等待她们的，又会是什么？
眼前的光影稳定了下来，虞念的双脚切实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虞念迅速环顾四周，她们果然还在嘉年华马戏团那光怪陆离的园区内，只是位置似乎与之前不同了。
身后那扇由骨语开启的、流转着光晕的传送门，在最后一个队友迈出后，便悄无声息地湮灭，连同骨语那道看似温柔却捉摸不透的身影，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视野所及，是喧嚣被放大到极致的魔幻景象。
马戏团园区里到处是巨大的、不断变换图案的霓虹招牌，将夜空渲染出了色调。
帐篷外边，形形色色的亡灵游客，脸上挂着永恒不变的、弧度夸张的笑容，在彩色的步道上穿梭。
而这时，一道冰冷的队内系统公告响起，机械音出现在四人耳边，强行压过了外界的所有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