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眉四仰八叉呈大字瘫在地板上，天花板的白炽灯在她瞳孔里映出两个光点。
“你的战斗技巧各方面综合起来看，都还不错。”她吐出一口气，“在我教过的玩家里能排前五了。”
虞念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十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让她的眼神都有些发直。
大脑过载后自动进入了节能的人机状态，她木然地点头：“那很好了。”
“……”方青眉哽了一下。
“今天基本已经把短刃的一些基础使用技巧练透了，如果你想继续深入，下次我可以教你一些我自创的连招……如果你想换别的学也可以。”
方青眉偏过头，看见虞念像具尸体似的僵在那里，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虞念自打躺下后，除了人机回复了几个字，就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能看得出来确实是累着了。
方青眉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面对同是玩家的学生，她竟然全程和对方相处都没有感到不适。
她自打开始靠【开个小灶】赚外快后，十个探查过她技能的玩家学生里，就会有九个对她释放出贪婪的危险信号，其中五个会在小灶里试探她的战力后，出了小灶就试图杀死她。
镜川玩家死后，是有概率会随机爆出一次性天赋技能石或道具的，只是概率极小。
但哪怕是极小的概率，也总有源源不断的玩家在尝试。
毕竟，在这个世道，杀人嘛，顺手的事。
一开始她还会气愤，这些上一秒在小灶里还一口一个教练、友好和善的玩家，下一秒出了小灶就往自己身上扔各种各样的攻击或剥夺技能。
甚至还有些玩家，会把自己刚教给她的战斗技巧，用在方青眉身上。
被杀死的感觉其实不好受，真挺痛的，但被杀多了，也就习惯了。
杀不死她的学生，会让她更强大。
能杀死她的学生，会让她更快的强大。
她有时候甚至会在确认对方综合战力比自己高许多后，站着不动让对方捅。
等对方离开格斗馆后，方青眉就会在格斗馆中复活。
但这个姓云的玩家，却十个小时里从头到尾眼神都很清澈，眼里只有不断增加的战意……和接连出刀都捅不到自己的憋屈破防。
“所以你下次是想继续深入还是换个别的学？我提前给你做教学计划。”方青眉等了半晌，见虞念还盯着天花板发呆，忍不住用指节敲了敲地板。
“好。”虞念听见了方青眉刚刚的话，但大脑仍处在有点宕机的状态，左耳进右耳出，开始已读乱回。
身处不会受到真实伤害的空间，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适应后放松了些许。
方青眉：……我问你Aorb,你回答我or是什么意思？
这简直跟她之前带的少儿防身术启蒙班里那些恶童一模一样！！
“云小姐！我说！今天已经把短刃的基础技巧练透了，你想继续深入，下次我可以教你一些连招。不！想！学！就！换！”
“考生请听题！继续学！还是换！”
方青眉就差拎起虞念的耳朵，直怼着往里喊了。
“哦哦，继续学继续学，就学短刃。”
虞念终于转回了人工模式，认真思考方青眉的问题后作答。
她本来原计划确实是综合一下，也练练远程。
但她这十个小时里，和方青眉对打时，多次被她极高迷惑性的声东击西连招打法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方青眉那些虚实难辨的连招，一次次像毒蛇一般缠得她喘不过气无法避开也无法回击，同时也像罂粟一般令人着迷。
学！必须要深入学！那些让她眼花缭乱的连招，她必须都学到手！
远攻什么的先放一边以后再说，先学好这些连招打法，对自己以后更好的使用千影双刃非常重要。
“……行，先出去吧，我小灶空间有复原限制，后边再练也没办法恢复伤口了，到时候你出去了虽然不会掉血，但身上会有留下的伤口。”方青眉边说着，边坐起身。
见方青眉从地上爬了起来，虞念也迅速鲤鱼打挺站好。
一道光闪过，虞念已经被空间弹出，回到了现实中的方青眉的私教教室。
虞念拿出十枚镜川金币，递给了方青眉。
方青眉接过金币就立刻收了起来，顺手摸出了一个记事本，笔尖悬在纸上。
“行，我会在你下次上课之前做好你的短刃训练规划，你对课程内容有什么特别需求吗？”
方青眉看向虞念，等待对方的回复。
“我其实更多在用双刃，给我教一些更适配双刃的战斗技巧吧。”
“可以，没问题。还有吗？”方青眉在纸上记下一笔，静静等待着虞念的下文。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学那种一击必杀的。”
“可以。”
“如果刀法和身法步法能配合就更好了。”
“好。”
“攻防兼备？”
“……行。”
“出刀速度越快越好！”
“……嗯。”
“可以的话我还……”
“不可以了。”方青眉啪的一声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
方青眉一开始还会认真点头，记下虞念的需求。
越听到后面，方青眉的表情就越来越僵硬，甚至嘴角在微微抽搐。
她是会不少高攻速高命中率的丝滑小连招，但不是什么当代绝世武神。
说实话，方青眉刚刚真的有一瞬间，想把对方付的那十枚烫手的镜川金币退回去，让她赶紧回家睡个觉。
睡着了梦里什么都有。
“好吧。”虞念不自禁摸了摸鼻子，也觉得自己提出的需求可能有点强人所难了。
但问还是要问问的嘛，万一呢。
接下来，长达二十秒，虞念和方青眉就这样对视着沉默。
察觉眼前的玩家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方青眉略带自嘲的笑了笑。
果然……还是逃不过吗？
或许她还是看走眼了……前面讲那么些有的没的，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
之前所有从小灶里出来后，迟迟不走的玩家……她们的沉默，都是一场动手时机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