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刚才明明看到...\"林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突然发现，在阳光照射下，陈默脚下确实拖着一道淡淡的影子——与昨晚在镜中看到的情形完全不同。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影子，嘴角勾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雾散了，影子就回来了。但别太相信它们。\"说完便转身下楼，脚步声渐渐远去。
林晚呆立原地，脑海中闪过守则第五条：陈默是旅馆唯一的工作人员，如果你看到其他员工，不要与他们交谈或对视。
那么张远是谁？为什么陈默说旅馆只有她一个客人？
带着满腹疑问，林晚回到房间，强迫自己吃了几口面包。牛奶喝到一半时，她发现杯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几条细如发丝的黑色物质正随着液体轻轻摆动。
\"呕——\"林晚差点吐出来，想起第六条守则，立刻将牛奶倒进马桶冲掉，然后冲出房间，决定去餐厅避难两小时。
下楼时，她注意到墙上挂着的镜子被黑布盖住了，而昨晚她明明记得那里是裸露的镜面。
餐厅位于旅馆后侧，是个狭长的房间，摆着六七张木桌。令林晚惊讶的是，张远已经坐在角落的一张桌前，正朝她招手。
犹豫片刻，林晚还是走了过去。餐厅里还有另外三个人：一对老年夫妇和一个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他们各自安静地吃着面前的食物，没有任何交流。
\"别盯着他们看太久。\"张远小声提醒，\"老夫妇上周就来了，那个女人是前天到的。我们都不敢确定彼此是不是还...正常。\"
\"什么意思？\"林晚压低声音问。
张远推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手写着与苏雨晴笔记本上类似的规则，但有几条不同：\"我发现守则因人而异，但核心规则是一样的。最重要的是，随着时间推移，你会开始看到和听到不该存在的东西。当你注意到它们时，它们也会注意到你。\"
林晚感到一阵恶寒：\"你见过一个叫苏雨晴的女孩吗？长发，喜欢穿蓝色连衣裙，大概这么高。\"她比划了一下。
张远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三天前的确有这么个女孩，但她...算了，你最好别知道。\"
\"告诉我！\"林晚抓住他的手腕，\"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违反了规则。\"张远叹了口气，\"雾天出了旅馆，再回来时已经...不一样了。老板把她带到了地下室。\"
\"可守则第四条说旅馆没有地下室！\"
\"没错。\"张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所以没人知道她被带去了哪里。\"
林晚的胃部绞痛起来。就在这时，餐厅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厨师服的高大男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炖菜。他的脸异常苍白，眼睛像是两个黑洞，嘴角以不可能的角度向上咧开。
\"午餐时间。\"厨师说道，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的。
老年夫妇和年轻女子机械地拿起碗去盛菜。林晚注意到他们的动作过于整齐，甚至呼吸频率都一致。更可怕的是，在阳光照射下，他们身后竟然都没有影子。
\"别看他们，也别吃任何东西。\"张远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假装吃你带来的面包。\"
厨师突然转头看向他们，脖子发出\"咔咔\"的响声：\"新来的客人不尝尝我的招牌菜吗？\"
林晚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在厨师张开的嘴里，她看到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不是舌头，而是无数细小的黑色触须。
\"我们一会儿再吃。\"张远强作镇定地回答。
厨师的笑容扩大了，几乎要裂到耳根：\"随你们便。但记住，浪费食物是会受到惩罚的。\"说完，他转身走回厨房，每一步都伴随着奇怪的\"咯吱\"声，像是骨头在摩擦。
林晚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那些...是什么东西？\"
\"曾经是客人。\"张远苦笑，\"违反规则的下场。老夫妇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那个女人半夜回应了敲门声。现在他们成了旅馆的一部分。\"
\"那你为什么还...正常？\"
\"因为我严格遵守守则，而且只来了三天。\"张远压低声音，\"听着，如果你想找你朋友，趁现在雾散了去镇上看看。但务必在五点前回来，否则...\"
\"否则会怎样？\"
张远没有回答，因为那个年轻女子突然站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眼白，嘴角挂着和厨师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
\"新客人想知道雾天后不回来的下场？\"女子的声音变成了多重音调，\"为什么不亲自看看呢？\"
她的头突然180度转向背后，看向窗外。林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的雾气中，隐约可见几个人形轮廓站在路边，一动不动。他们的身体扭曲成不可能的角度，面部模糊不清，但林晚能感觉到他们都在\"看\"向旅馆方向。
\"无面者。\"张远的声音发抖，\"雾天被困在外的结果。\"
林晚一阵眩晕，那些扭曲的人形中，会不会有一个是苏雨晴？
\"我...我得去208看看。\"她站起身，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线索。
\"等等。\"张远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我前天在走廊捡到的，可能是208的备用钥匙。小心点，如果听到任何声音立刻出来。\"
林晚感激地接过钥匙，悄悄离开餐厅。上楼时，她总觉得背后有视线盯着自己，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
208房间的门比其他的更旧，木漆剥落，门把手上积了一层薄灰。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门开的一瞬间，一股霉味混合着某种甜腻的腐臭扑面而来。
房间布局和204差不多，但更凌乱。床单被扯到地上，衣柜门大敞，墙纸有几处被撕破的痕迹，像是有人曾在这里激烈挣扎过。
林晚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床底——在一层厚厚的灰尘中，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蓝色发卡，正是苏雨晴常戴的那款。发卡旁边还有一张照片，上面是苏雨晴和一个陌生女孩站在迷雾镇牌坊前的合影。照片背面写着：\"和表姐李婷，迷雾镇留念，2019.7.15\"。
\"表姐？\"林晚皱眉，苏雨晴从未提起过有个表姐住在迷雾镇。更奇怪的是，照片上的日期是三年前，而苏雨晴明明说她是第一次来这个镇子。
继续搜索，林晚在枕头下发现了一页从某本书上撕下的纸，上面记载着关于迷雾镇的传说：\"...镇民相信镜子是通往灵界的门户，特别在雾天，镜子会显现真实。1947年集体自杀事件后，镇上所有镜子都被封存...\"
纸的底部有苏雨晴匆忙写下的笔记：\"镜子是通道也是武器。红色危险，蓝色安全。找到李婷，她知道真相。\"
林晚刚要把这些线索收好，突然听到衣柜里传来\"咚\"的一声轻响。她屏住呼吸，慢慢靠近衣柜，猛地拉开剩下的那扇门——
一件红色连衣裙孤零零地挂在里面，下摆还在微微晃动，仿佛刚刚有人穿过它。更可怕的是，衣柜内侧的木板上有数十道抓痕，有些还很新鲜，木屑散落在底部，旁边是一滩已经干涸的暗红色痕迹。
林晚倒退几步，撞到了书桌。桌上的一个玻璃杯被碰倒，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几乎是同时，楼下传来一声尖叫，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