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棚屋的密道内,弥漫着血腥味和劫后余生的急促喘息。
“他还没死?”哈利难以置信地重复着埃利奥特的话,目光紧紧盯着他,“你确定?”
“生命气息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但确实还有一丝火星未灭。”埃利奥特靠着土壁,脸色在魔杖荧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但他语气肯定,“纳吉尼的撕咬是致命伤,伏地魔的魔法余波更是雪上加霜……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斯内普不能死!不仅仅是为了他可能掌握的秘密,更因为……他是邓布利多计划中关键的一环,是背负了太多误解与黑暗的同伴。
“可我们怎么救他?”赫敏急道,“外面全是食死徒,我们甚至无法安全地把他运回城堡!”
就在这时,克利切尖声叫道:“克利切可以!克利切可以带受伤的教授移动!”
所有人目光瞬间集中到老家养小精灵身上。
“家养小精灵的魔法与巫师不同!”克利切挺起瘦小的胸膛,眼中闪烁着一种混合着忠诚与复仇火焰的光芒,“幻影显形的限制更小!尤其是在霍格沃茨内部,克利切知道很多密道和坐标!只要……只要有人能暂时稳定住他的伤势,克利切就能把他送到波皮·庞弗雷那里!”
幻影移形对重伤濒死之人风险极大,空间扭曲很可能直接撕裂那脆弱的生机。但眼下,这是唯一可能救下斯内普的方法。
“我来稳定他的伤势。”埃利奥特毫不犹豫地说道,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和魔力的枯竭感,“卢娜,芙蓉,帮我。”
他没有时间慢慢恢复。Gáe bolg魔杖再次举起,这一次,尖端亮起的并非充满攻击性的白焰,而是一种极其柔和、带着生命暖意的乳白色光辉。这光芒如同温润的流水,又像是凤凰眼泪的升华,蕴含着“原初之火”中属于生命与净化的那一面。
“我们回去!”埃利奥特沉声道,眼神决绝。
“太危险了!伏地魔可能还在!”罗恩反对。
“必须冒险!”哈利咬牙道,“我们需要知道真相!而且……他不能这样死!” 他握紧了手中的记忆瓶。
没有更多时间争论。埃利奥特在卢娜和芙蓉的搀扶下,转身毅然冲回密道另一端。哈利、罗恩、赫敏紧随其后,魔杖紧握,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克利切迈着短腿,灵活地跟在最后。
尖叫棚屋内,景象依旧令人心悸。斯内普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那灰败的脸色仿佛已经踏入了死亡的国度。幸运的是,伏地魔和纳吉尼已经不见踪影,显然,黑魔王认定斯内普必死无疑,加之外面的战局和“老魔杖”的归属问题牵动了他的心神,并未在此久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爆炸和喊杀声,证明着外面的战斗仍在继续。
“快!”埃利奥特冲到斯内普身边,单膝跪地,无视了身下粘稠的血液。他将魔杖轻轻点在斯内普脖颈那恐怖的伤口附近,乳白色的光晕如同最细腻的丝线,缓缓渗入撕裂的皮肉和血管。
“嗤……”伤口处冒出淡淡的黑烟,那是纳吉尼牙齿上附着的黑魔法被净化的迹象。血流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但伤口并未愈合——这并非治疗魔法,更像是用最高效的方式清除了持续破坏的负面能量,并用一种纯粹的生命力强行吊住那最后一口气。
埃利奥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这对刚刚透支过的他来说是极大的负担。卢娜安静地蹲在他身边,用手帕轻轻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她那空灵的目光似乎能抚慰精神的疲惫。芙蓉则警惕地守在门口和窗口,魔杖指向外面,提防着任何可能的敌人。
哈利迅速从自己的伸缩袋里(赫敏早就为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掏出大量白鲜香精和绷带。罗恩帮忙,两人手忙脚乱地将散发着浓郁气味的香精不要钱似的倒在斯内普的伤口上,然后用绷带进行紧急包扎。香精接触到被净化后的伤口,开始发挥一些基础的愈合作用,虽然对于这种致命伤来说杯水车薪,但至少能进一步延缓生命的流逝。
“好了!克利切,快!”埃利奥特感觉到斯内普那丝生命之火似乎稍微稳定了一点点,立刻喊道。
克利切立刻扑上来,他那皱巴巴的小手紧紧抓住斯内普的手臂(尽量避免碰到伤口),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啪!”一声清脆的爆响,克利切和斯内普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成功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心依旧悬着。即使送到了庞弗雷夫人那里,斯内普能否活下来,依旧是个未知数。
“我们也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赫敏提醒道,“伏地魔或者贝拉特里克斯随时可能回来查看!”
他们迅速再次退回密道,并由埃利奥特用最后的魔力,操控几块碎石勉强堵住了尖叫棚屋这一端的入口,制造出塌方的假象。
沿着密道返回城堡内部的过程相对顺利,打人柳外的战斗似乎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当他们从城堡侧门的密道出口钻出来时,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门厅方向的战斗依旧激烈,但天空中,出现了新的变化!
原本被墨绿色和深灰色笼罩的天空,被无数道来自不同方向的、色彩各异的魔咒光芒撕裂。有熟悉的英国巫师的红光、绿光,也有明显带有异国风格的蓝色闪电、金色箭矢、甚至是如同藤蔓般的翠绿色魔法网络。
“是援军!”罗恩兴奋地指着天空,“看!那是法国魔法部的标记!还有……那是美国魔国会的雷鸟标志!”
只见数十名穿着不同制式傲罗长袍的巫师,骑着各式各样的飞行坐骑(飞天扫帚、夜骐、甚至还有几头神符马)从禁林边缘和城堡的不同方向加入战团,与食死徒和黑暗生物们绞杀在一起。为首的一人,须发皆白,动作却异常矫健,手中魔杖挥舞间,强大的魔法如同艺术——正是纽特·斯卡曼德!而他身边,一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女巫(蒂娜·斯卡曼德)同样毫不逊色,她的咒语精准而致命,专门找那些强大的食死徒头目下手。
国际魔法界的抵抗联盟,终于赶到了!
与此同时,埃利奥特怀中那个经过特殊改装、施加了强效抗干扰和防护魔法的麻瓜无线电(由伯纳德爵士提供,外观像一块厚重的怀表)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而规律的“滴滴”声。
埃利奥特立刻将其掏出,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了一个虽然经过电子设备处理,但依旧能听出属于伯纳德·伍利爵士那特有的、冷静而清晰的声音:
“斯卡曼德先生,这里是‘送奶工’。‘园丁’们已经就位,请求标注‘杂草’最密集的区域坐标。重复,请求标注坐标。over.”
麻瓜世界的支援,也到了!
埃利奥特精神大振,立刻回应:“‘送奶工’,这里是‘守夜人’。主要‘杂草’聚集区在城堡正门外的空地,以及禁林南部边缘,有大量热源信号……等等,禁林内部,靠近打人柳方向西北约一英里处,有异常密集的黑暗生物和黑巫师能量反应,怀疑是敌方预备队或指挥节点!重复,禁林内部坐标,高价值目标可能性大!over.”
他快速报出了通过魔法感知和战场观察得到的关键位置,并强调了优先等级。
“坐标确认。‘修剪’行动即将开始。请确保友军处于安全距离,并保持标识。欢迎来到现代战争。over and out.”
无线电通讯中断,但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开始在空中凝聚。
首先打破这种死寂前奏的,并非来自肉眼可见的低空,而是来自极高远的天际,那被厚重魔云笼罩的平流层。一种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如同撕裂布帛般的厉啸,由远及近,以远超音速的速度压迫下来!这声音与魔法战斗中魔咒的尖啸截然不同,它更纯粹,更物理,带着一种冰冷的、无视任何个体抵抗意志的毁灭宣告。
几名正在冲锋的食死徒下意识地抬头,他们的目力远超常人,隐约看到了数个细长的、在夕阳余晖下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黑点,正以近乎垂直的角度,朝着禁林南部那片区域悍然砸落!
“那是什么玩意儿?”一个食死徒嘶哑地喊道,他的疑问很快被淹没在接踵而至的、吞噬一切的巨响中。
“轰!!!!!!!!”
第一枚由皇家空军“台风”战斗机在万米高空投掷的“宝石路IV型”双模精确制导炸弹,率先吻上了大地!它的落点精准得令人发指,正好位于一群刚刚集结、准备发起侧翼突袭的狼人和他们的食死徒指挥官中央。
没有魔咒对撞的光晕,只有最极致的物理破坏!刺眼的白光首先吞噬了一切,仿佛一颗小太阳在地面被点燃!紧随其后的是肉眼可见的、呈完美半球形扩张的冲击波环,如同无形的巨神之锤,狠狠砸向四面八方!处于爆心位置的几个狼人连同他们脚下的泥土、岩石,瞬间汽化、分解!稍外围的,则被冲击波撕成了不规则的血肉碎片,夹杂着断裂的树木和碎石,呈放射状抛洒开来!巨大的火球翻滚着升腾而起,夹杂着浓密的黑烟,形成了经典的蘑菇云雏形。
这仅仅是死神奏鸣曲的第一个音符!
几乎在同一时间,针对不同坐标点的打击接踵而至!
“咻——咻——咻——轰!轰!轰!轰!”
密集的、如同死神敲击战鼓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再也分不清单个的巨响!禁林南部边缘和那个疑似指挥节点的区域,瞬间被无数腾起的火球、烟柱和漫天飞舞的破片、泥土所覆盖!这不再是攻击,这是洗礼!是熔炉!是地毯式的饱和轰炸!
来自皇家空军“狂风”GR4战斗轰炸机群投掷的mK-83型航空炸弹,如同冰雹般落下,每一枚都能在地面留下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焦黑弹坑,将范围内的任何物体,无论是巨怪、阴尸还是古老的树木,都炸成齑粉。
然而这还没结束!
天空中,一些更大的母弹在较低高度猛然开启,如同恶魔绽放的死亡之花!cbU-97传感器引爆武器 被抛洒出来,无数个小型的、带有自稳定旋翼和红外\/激光传感器的“斯基特”战斗部,如同致命的蜂群,覆盖了下方巨大的区域。它们敏锐地探测着范围内的热源和磁性目标——那些奔跑的狼人、挥舞魔杖的食死徒、甚至是被黑暗魔法驱动的阴尸——然后,在接近目标上方时,爆发出高速穿甲弹芯形成的自上而下的毁灭金属射流!这是一种针对集群软目标和轻装甲目标的噩梦武器,一时间,禁林边缘响起了连绵不绝的、较小但更密集的爆炸声,伴随着被金属射流贯穿身体后发出的、戛然而止的惨叫。
紧接着,是让所有目睹者,包括一些见多识广的傲罗,都感到灵魂战栗的一幕。
数架“台风”战斗机以超低空(相对而言,仍在数千米高度)高速通场,机翼下挂载的bL-755集束炸弹被投下。这些母弹在空中解体,释放出数百枚小型的、燃烧着粘稠化学剂的小炸弹,如同天女散花,覆盖了禁林边缘和部分空地。这些炸弹落在地面、树木、甚至躲藏的黑暗生物身上,瞬间爆裂开来,释放出温度高达上千摄氏度的、附着性极强的凝固汽油!
“呼——!”
一片火海,真正的、物理法则下的火海,瞬间形成!火焰不是魔法催生的绿色或黑色,而是最原始、最暴烈的橙黄与惨白!它们疯狂地舔舐着一切可以燃烧的物质,树木在几秒钟内化为冲天火炬,岩石被烧得噼啪作响、崩裂开来,土地本身都在高温下玻璃化!那些身上沾染了凝固汽油的狼人和食死徒,发出了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哀嚎,他们在地上疯狂翻滚,试图扑灭火焰,但那粘稠的化学物如同附骨之疽,死死地缠绕着他们,直到将他们烧成焦黑的、扭曲的碳化物。空气中弥漫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燃烧蛋白质和化学药剂的恶臭。
这还没完!
来自苏格兰近海,皇家海军“前卫”级核潜艇和“勇敢”号45型驱逐舰发射的“风暴阴影”巡航导弹,此时也跨越了上百公里的距离,抵达了战场上空。这些拥有隐身外形和复杂地形匹配能力的智能武器,以超低空突防的方式,沿着预设的航路,灵巧地避开(或者说根本无需理会)霍格沃茨残存的魔法屏障,再次精准地砸落在已经被反复耕耘过的“坐标区”!
“轰隆隆——!!!”
比航空炸弹更加沉闷、但穿透力更强的爆炸声再次响起!这些携带大型钻地或高爆战斗部的导弹,专门针对加固目标和指挥中枢进行“补刀”。它们钻入被炸松的泥土,或者在林间空地上再次制造出巨大的陨石坑,引发的二次爆炸和冲击波,将任何可能残存的、躲藏在掩体或魔法护罩下的敌人彻底粉碎!
整个打击过程,持续了不到五分钟。
但这五分钟,对于战场上的所有人,尤其是食死徒一方,犹如经历了地狱的永恒。
魔法的光芒在这一片钢铁与火焰的风暴中,彻底黯然失色。个人勇武、精妙咒语,在这覆盖天地、无差别毁灭的饱和攻击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这不是他们理解范围内的战争,这是天罚!
“梅林啊……”麦格教授望着远方那片燃烧的、不断发生二次爆炸的炼狱,喃喃自语,握着魔杖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一种看到希望的震撼。
食死徒的阵线彻底崩溃了。
面对这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天灾式攻击,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他们赖以自豪的黑魔法,在钢铁与火焰的风暴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不知是谁先发出了绝望的尖叫,开始向后溃逃,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穴,瞬间引发了雪崩效应。狼人、巨怪等黑暗生物更是凭借本能疯狂逃窜,反而冲乱了食死徒本就混乱的队形。
伏地魔的身影出现在半空中(他显然是用了飞行咒),他猩红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和一丝……惊悸?他试图用强大的魔法拦截那些飞来的“麻瓜武器”,但它们的速度太快,数量太多,而且来自完全不同的方向和高度,根本无法有效防御。一道惨绿色的索命咒射向天空,却连导弹的尾焰都追不上。
“撤退!”伏地魔那高亢、愤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挫败感的声音,强行压下了战场的混乱,传入了每一个食死徒的耳中,“所有人,撤退到集结地!”
他知道,今天的攻势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出乎意料的打击彻底粉碎。继续留在这里,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黑魔王的身影化作一团黑雾,率先向着远离城堡的方向疾驰而去。
食死徒们如蒙大赦,纷纷施展幻影移形(在霍格沃茨防护被大幅削弱后,部分区域已经可以勉强使用)或者跟着伏地魔的黑雾方向狼狈逃窜。
就在这片诡异的、被暴力洗礼后的短暂寂静中,埃利奥特怀中的无线电再次发出了“滴滴”声。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烟尘的空气,按下了接听键。
“‘守夜人’,这里是‘送奶工’。” 伯纳德爵士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份经过电子过滤也难以完全掩盖的、典型英国文官的冷静腔调,但细听之下,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初步‘园艺评估’已完成。反馈显示,‘杂草’生长密度已显着降低。over.”
埃利奥特几乎能想象出无线电那头,伯纳德爵士可能正坐在某个深埋地下的指挥中心里,面前是巨大的屏幕,上面显示着由无人机或卫星传回的、代表热信号消失的冰冷数据图,而他本人则可能刚放下茶杯,用最平淡无奇的语言描述了一场刚刚发生的、堪比天灾的毁灭。
他定了定神,回应道:“‘送奶工’,效果……显着。主要威胁区域已被清除。感谢你们的及时……‘园艺服务’。over.”
“‘园丁’们很高兴他们的努力得到了认可。” 伯纳德爵士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调侃,“不过,我必须说,斯卡曼德先生,你们选择的‘花园’景观颇为……独特。我的几位,嗯,‘前辈’——哈克先生、阿诺德爵士乃至汉弗莱爵士,在简报会上看到卫星图片时,都对我们大英帝国境内还存在如此……嗯,‘未经规划’的土地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惊讶。当然,他们都对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感到欣慰。”(*注:此处调侃霍格沃茨的古老和与麻瓜世界的隔绝,以及哈克等人作为前政要对“规范”和“规划”的执着。)
埃利奥特几乎要苦笑出来,这很“伯纳德”,也很“英国官僚”。在谈论刚刚发生的毁灭性轰炸时,还不忘对目标地点的“不规范”进行一番文牍式的点评。
“请转达我们的感激,”埃利奥特郑重地说,“尤其是对哈克先生、阿诺德爵士和汉弗莱爵士的斡旋。没有你们的帮助,情况会艰难得多。over.”
“职责所在,无需客气。” 伯纳德爵士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即语气转为更务实的专业口吻,“现在,谈正事。‘园丁’们报告,仍有部分‘顽固杂草’可能散落在‘花园’各处,或已向周边区域逃窜。皇家空军留有空域巡逻力量(cAp),海军舰艇亦保持待命状态。如需进一步的‘局部修剪’或‘深度清理’,请随时提供更新坐标。重复,支援通道保持畅通。over.”
这意味着,麻瓜的打击力量并未离开,他们仍在战场外围待命,随时可以响应埃利奥特的再次呼叫!这无疑是一张强大的底牌。
“明白,‘送奶工’。我们会尽快评估局势,如有需要,将及时请求后续‘园艺指导’。再次感谢。‘守夜人’完毕。over.”
“收到。‘送奶工’频道保持监听。祝你们……嗯,‘除草’顺利。over and out.”
通讯再次中断。
埃利奥特握着尚有余温的无线电,心中五味杂陈。伯纳德爵士那带着英式冷幽默和官僚措辞的对话,与眼前这片被现代战争武器蹂躏过的焦土形成了超现实的对比。但这番对话也传递了两个明确的信息:一是麻瓜高层知晓并支持这次行动,二是强大的军事支援将持续存在。
他将无线电小心地收回怀中,抬头望向远方仍在燃烧的禁林,以及开始逐渐消散的硝烟。伏地魔和食死徒的威胁并未根除,他们只是被这当头一棒打懵了,暂时退却。真正的决战,必然还会到来。
但至少此刻,他们赢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时间,以及……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强大而可靠的盟友。这让他面对前方未知的黑暗时,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他转身,看向哈利、赫敏、罗恩,以及身边的卢娜和芙蓉,还有脸色凝重的麦格教授。
“伯纳德爵士说,支援会继续。”他简单地说道,没有过多解释细节,“现在,我们该去面对我们必须知道的真相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哈利手中那个小小的记忆瓶上。短暂的军事插曲过去,魔法世界的核心谜团和最终命运,依然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城堡内外,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了劫后余生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相拥而泣,无论是学生、教授、凤凰社成员,还是来自异国的援军,都为这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感到庆幸。
埃利奥特几乎脱力,靠在卢娜身上,望着远方仍在燃烧的禁林和逐渐散去的硝烟,心中百感交集。麻瓜的力量……如此直接,如此暴力,却又如此有效。这或许就是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都未曾真正预见到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魔法”。
“埃利奥特!”纽特和蒂娜从天而降(骑在一头温和的角驼兽背上),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纽特看着孙子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你怎么样?”
“我没事,爷爷,奶奶。”埃利奥特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国际联合会吵了很久,但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蒂娜言简意赅,她看了一眼埃利奥特身边的卢娜和芙蓉,眼神柔和了一瞬,但立刻又恢复了严肃,“伏地魔的威胁已经超出了英国的范围。不过……刚才那动静……”她望向禁林的方向,即便是她这位经历过格林德沃时代的老牌傲罗,也感到心惊。
“是……我们的另一批朋友。”埃利奥特简单解释道,没有多说。
这时,哈利挤了过来,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记忆瓶,脸上充满了急迫。“埃利奥特,教授们……我们……我们必须去校长室!现在!”
他需要知道斯内普用生命保护的记忆里,究竟藏着什么。
麦格教授也走了过来,她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波特说得对。我们必须弄清楚真相。城堡的防御需要重新部署,伤员需要救治,但我们不能停下。”她看了一眼埃利奥特,“斯卡曼德先生,你需要休息。”
“我还撑得住,教授。”埃利奥特站直身体,“而且,我想我也需要知道。”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她转向其他人:“菲利乌斯,波莫娜,霍拉斯,组织人手救治伤员,修复防御!金斯莱,小天狼星,卢平,清点伤亡,加固防线,警惕敌人卷土重来!比尔,芙蓉,德拉库尔小姐,请协助我们的国际友人安顿下来。”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欢呼过后,是更加繁重和紧迫的善后工作。
哈利、罗恩、赫敏、埃利奥特(在卢娜和芙蓉的坚持陪同下),以及麦格教授,一行人穿过满是碎石和狼藉的走廊,向着城堡上层的校长室走去。沿途,他们看到了太多惨烈的景象,但也看到了无数人在庞弗雷夫人和赶来支援的治疗师指挥下,奋力抢救着伤员。家养小精灵们,在克利切的带领下,穿梭忙碌,运送绷带和魔药。
他们终于来到了那座巨大的滴水兽石像前。
“蜂蜜滋滋糖。”麦格教授说出了口令(在邓布利多死后,她作为代理校长重置了口令)。
石像默默跳开,露出后面的螺旋楼梯。楼梯缓缓上升,将他们带到了那间熟悉的、圆形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依旧摆放着历代校长的肖像画,他们此刻都清醒着,表情严肃,沉默地看着进入办公室的众人。邓布利多的肖像画在墙面上,他戴着半月形眼镜,目光慈祥而深邃,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到来。在办公室的一角,福克斯栖息在镀金栖枝上,看到埃利奥特进来,发出了一声轻柔的鸣叫。
而在房间中央,摆放着那个浅底的石盆——冥想盆。
哈利用颤抖的手,将那个盛放着银蓝色记忆的小玻璃瓶举到眼前。他看了一眼麦格教授,又看了看埃利奥特和他的朋友们,最后目光落在邓布利多的肖像上。
邓布利多在他的画框里,微微点了点头。
哈利深吸一口气,拔掉瓶塞,将那些银蓝色的、如同液态珍珠般的记忆,小心翼翼地倒入了冥想盆中。记忆在石盆中荡漾开来,如同泛起涟漪的银色湖水,散发出朦胧的光晕。
“准备好了吗?”哈利看向他的伙伴们。
罗恩和赫敏重重地点头,脸上是同样的决心。埃利奥特也点了点头,卢娜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芙蓉则站在他另一侧,目光坚定。
哈利第一个俯下身,将脸埋入了那片银色的物质之中。罗恩、赫敏、埃利奥特、卢娜、芙蓉,甚至麦格教授,也紧随其后。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的坠落感……
……当他们再次站稳时,已经身处一个略显昏暗、堆满杂物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婴儿奶粉?的味道。这是一个麻瓜的房间。
一个瘦弱的、黑发的小男孩,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正蜷缩在角落的床上,似乎刚刚遭受过责骂。他的眼神阴郁,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怨恨和孤独。
“那是……汤姆·里德尔?”赫敏小声说,带着一丝厌恶。
场景快速变换。他们看到了年轻的里德尔在伍氏孤儿院展示他的特殊能力,恐吓其他孩子;看到了邓布利多前来接他,里德尔眼神中的警惕与野心;看到了他在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如何用他的魅力和天赋笼络人心,如何痴迷于黑魔法,如何询问斯拉格霍恩教授关于……魂器。
“……分裂灵魂……是的,我知道,但我不清楚细节……”斯拉格霍恩年轻时的声音带着醉意和一丝不安。
“但关键是,教授,”年轻的里德尔追问,声音充满了蛊惑力,“分裂灵魂是不是不止一次?比如说……七?不是一个很有魔力的数字吗?”
斯拉格霍恩显得惊慌失措,含糊其辞,但年轻里德尔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场景再次变化。这次是在一个夜晚,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一个戴着特里劳妮教授正在对年轻的邓布利多说着什么,关于一个预言……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生在曾三次抵抗过他的人家,生于第七个月月末……黑魔头会将他标记为其劲敌,但他将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
然后,他们看到了斯内普——年轻的、头发油腻、神情阴郁的斯内普——在偷听,然后惊慌失措地逃离。
接下来,是斯内普冲进霍格沃茨的场地,找到正在巡视的邓布利多,苦苦哀求。
“那个预言……那个孩子……指的是莉莉·伊万斯的孩子!求求你,主人……邓布利多,你必须保护他们!把他们藏起来!我求求你……”
“你为我做什么?”邓布利多冷静地问。
“Anything.” 斯内普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场景飞速流转。他们看到了斯内普成为双面间谍,在伏地魔和邓布利多之间走钢丝;看到了他在得知莉莉和詹姆死讯时的崩溃;看到了他抱着婴儿哈利时,邓布利多要求他保护这个孩子,因为“莉莉的眼睛”;看到了他与邓布利多一次又一次的密谋,关于哈利的命运,关于魂器,关于……必须由斯内普亲手杀死邓布利多,以保护德拉科·马尔福的灵魂,并取得伏地魔的完全信任,以及……确保“老魔杖”的力量随着邓布利多的计划性死亡而终结。
最后,记忆定格在霍格沃茨塔楼,那个致命的夜晚。
邓布利多虚弱地靠着围墙,恳求着:“西弗勒斯……求你……”
斯内普的脸上充满了痛苦、挣扎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他举起魔杖,对准了邓布利多。
“阿瓦达索命!”
绿光闪过,邓布利多坠落塔楼。
记忆结束。
所有人猛地从冥想盆中抬起头,回到了现实的校长办公室。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几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哈利脸色惨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斯内普……一直爱着他的母亲莉莉,用尽一生在赎罪,在保护他,只因为他是莉莉的儿子。他背负着杀害最尊敬之人的罪名,忍受着所有人的唾弃,只为了完成邓布利多的计划,最终击败伏地魔。
他不是叛徒。他是最勇敢的间谍,是最痛苦的守护者。
罗恩和赫敏也泪流满面,赫敏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麦格教授紧紧抿着嘴唇,眼眶通红,身体因为压抑的情绪而微微发抖,她看向邓布利多的肖像,眼神复杂。
埃利奥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他早有猜测,但当真相以如此直接、如此残酷的方式展现在眼前时,带来的冲击依旧难以言喻。斯内普的一生,就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卢娜轻轻靠在埃利奥特肩上,她的银灰色大眼睛里也充满了水汽。芙蓉则别过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他……”哈利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一直……在保护我……”
邓布利多在肖像中温和地开口:“是的,哈利。西弗勒斯·斯内普,或许是这场战争中最勇敢的人。”
就在这时,校长室的门被敲响了。庞弗雷夫人略显疲惫但带着一丝庆幸的声音传来:“米勒娃,在里面吗?西弗勒斯……他暂时稳定住了。克利切送来得非常及时,加上斯卡曼德先生那种奇特的净化魔力清除了最致命的黑魔法腐蚀,还有大量的白鲜……他还没脱离危险,昏迷不醒,但……生命体征算是勉强维持住了。真是个奇迹。”
这个消息,如同黑暗中透出的一线光芒。
斯内普还活着。真相大白之后,他还有机会活下去。
哈利擦干眼泪,绿眼睛里燃烧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悲伤、愤怒和无比坚定决心的火焰。他知道了自己的使命,知道了自己必须赴死的命运(因为他是伏地魔无意中制造的最后一个魂器),也知道了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用生命为他铺就的道路。
“我们必须摧毁纳吉尼。”哈利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后……我必须去找他。”
他看向他的朋友们,看向麦格教授,看向邓布利多的肖像。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窗外,霍格沃茨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暂时的宁静下,隐藏着最终决战前最深沉的风暴。而银色的记忆,已经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无论那方向是多么的艰难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