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厌恶地回应了乌姆里奇的“问候”,转身时,那股甜腻的香水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第一堂黑魔法防御术课,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
教室里没有了以往那种混合着咒语火花与失败药剂的鲜活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乌姆里奇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作呕的甜香。她穿着一身更刺眼的粉色开襟羊毛衫,坐在讲台后,活像一只沾沾自喜的粉色癞蛤蟆。
“下午好,同学们。”她的腔调甜得发腻。
稀稀拉拉的几声回应。
“啧啧啧,”她摇着头,“这可不行。我希望你们这样回答:‘下午好,乌姆里奇教授。’再来一次,好吗?”
这一次,回答声整齐了许多,但充满了被迫的、毫无生气的服从。
“这就对了。”她满意地笑了,然后用魔杖轻轻一敲黑板。一本本书从她的讲台下自动飞出,分发到每个学生面前。
《标准咒语,等级五》。
德拉科翻开书页,纸张光滑,印刷精美,内容却空洞得可笑。全是理论,就连一个最基础的缴械咒图示都没有。
“在我的课堂上,我们将采用一种全新的、以理论为核心的、经过魔法部认证的教学方法。”乌姆里奇宣布,她那肥胖的手指在讲台上交叠着,“你们将不再需要挥舞魔杖,也不需要进行任何危险的、不必要的实践。”
整个教室一片死寂。
“毕竟,”她继续用那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只要你们对理论知识掌握得足够扎实,就没有理由在我的课堂上练习咒语。你们当中有谁能想象在霍格沃茨的课堂上,会有需要使用黑魔法防御咒语的情况吗?”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平静。
“能。”
哈利·波特。
格兰芬多长桌那边传来一阵骚动。乌姆里奇那张甜腻的假面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问。“你说什么,波特先生?”
“我说能,”哈利站了起来,直视着她,“因为伏地魔回来了。”
恐慌像电流一样穿过整个教室。乌姆里奇发出一声尖锐的假笑。
“十分钟,”她尖声说,“波特先生,因为公然撒谎,你将被罚在我的办公室里关禁闭。”
她没有给哈利任何辩驳的机会,那双凸出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这个惩罚,不仅仅是针对哈利,更是对整个霍格沃茨的震慑。她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她的绝对权威。
轮到斯莱特林的课堂时,气氛已经完全不同。潘西·帕金森等人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她们窃窃私语,讨论着波特有多么愚蠢,竟然敢当众顶撞副部长。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坐着,艾德里安在他身边,依旧是那副闭目养神的姿态,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乌姆里奇心满意足地看着斯莱特林们的反应,再次宣讲了她的那套理论。然后她话锋一转。
“当然,要彻底整顿霍格沃茨的不良风气,光靠我一个人是不够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蛊惑,“我需要一些帮手,一些真正理解传统、尊重秩序、对魔法部绝对忠诚的优秀学生。”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效果在空气中发酵。
“因此,我决定成立一个特别小组,‘调查行动组’,这个小组的成员将拥有特殊的权力,协助我监督校规的执行,确保霍格沃茨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她的视线像两条黏腻的触手,直勾勾地缠上了德拉科,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理所当然的指定。仿佛马尔福这个姓氏,天生就该为她的权力站台。
整个斯莱特林长桌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德拉科身上。潘西·帕金森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狂喜,她几乎要站起来为德拉科鼓掌了。
“德拉科·马尔福先生。”乌姆里奇正式发出了邀请,声音甜得几乎要滴下蜜来,“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适合领导这个小组了,你愿意接受这份荣誉吗?”
德拉科在万众瞩目中,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是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一丝不苟的长袍下摆,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族派头。
英俊的男生得体地说道:“感谢您的赏识,教授。”
潘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不过,”德拉科话锋一转,“任何冠以‘马尔福’之名的行动,都必须确保其符合家族的长远利益与至高荣誉。”
他的灰蓝色瞳仁里,没有狂热,只有一种平稳的审视。
“我会‘慎重考虑’您的提议。”
空气凝固了。
乌姆里奇那甜腻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那粉色的面颊抽动了一下。她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这个回答无懈可击,她无法指责一个纯血贵族将家族荣誉置于首位,但她也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那种毫不犹豫的、狂热的效忠。
潘西·帕金森的笑容也僵住了,她错愕地看着德拉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送上门的权力推开。
而一直沉默地坐在角落里的布雷斯·扎比尼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当晚,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壁炉的火光将湖底的绿意映照得更加幽深。乌姆里奇不请自来。她再次出现在学生们中间,脸上堆着比白天更亲切的笑容,重提了“调查行动组”的事。
“德拉科,我亲爱的孩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她问道,仿佛一个关怀备至的长辈。
德拉科从一本厚重的古代魔文书上抬起头,不卑不亢地回应。“教授,我父亲教导我,家族的声望高于一切,在没有完全评估此举对马尔福家族声望的长期影响之前,我无法草率做出决定。”
他又一次用家族荣誉当做盾牌,堵住了乌姆里奇所有的话。
深夜,寝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冰冷的地板上。
艾德里安从自己的行李箱深处,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玉符,触手生凉,通体温润,上面用极其细微的手法,刻画着一圈繁复而古老的守护阵法。
他将玉符递到德拉科面前。
“她不会轻易放弃的。”艾德里安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需要一个马尔福来做她的门面。如果你一直不顺从,她会用她的方式逼你就范。”
他顿了顿,补充道。
“比如……关禁闭。”
艾德里安的感知比常人敏锐得多。在白天的课堂上,当乌姆里奇宣布对哈利的惩罚时,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逝的、带着恶意与痛苦的黑魔法气息。那气息的源头,似乎是她带着的一支特殊的黑色羽毛笔。
德拉科接过那枚玉符,指尖立刻传来了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心中积攒了一整天的烦躁。
他看着艾德里安平静无波的眼睛,喉咙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或许是讽刺,或许是别的。
最终,他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哼声,将那枚带着对方体温的玉符,小心地收进了自己睡袍的内袋里,紧紧贴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