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所有人的视线都成了探照灯，聚焦在艾德里安身上，尤其是他那只刚刚收回口袋的手。
那里似乎藏着一个能让人死里逃生的惊天秘密。
德拉科的心脏还在狂跳，劫后余生的冷汗已经浸透了昂贵的长袍内衬。
他才刚把这个怪胎从死神手里抢回来，这个愚蠢的女巫转头就要把他推上另一个审判台？
他绝不允许！
艾德里安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
德拉科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像一堵墙，悍然挡在了他和霍琦夫人之间。
“解释？解释什么？”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尖利得有些失控，但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却丝毫未减。
他甚至没给霍琦夫人一个正眼，一双灰蓝色的眸子死死瞪着艾德里安，那股凶狠劲儿几乎要化为实质。
“解释你这个蠢货，为什么连一把破扫帚都骑不稳，差点把自己摔成一滩肉泥吗？！”
这声怒吼，震得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罗恩·韦斯莱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上的幸灾乐祸僵硬地挂着。
哈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全然困惑的眼神。
斯莱特林那边更是鸦雀无声。
潘西·帕金森等人呆呆地看着德拉科那张因愤怒和后怕而惨白的脸，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是应该尽情嘲笑那个东方怪胎吗？
为什么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愤怒，都要……恐惧？
德拉科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眼前这个平静得过分的家伙身上。
对方越是平静，他胸中那股无名火就烧得越旺，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我警告你，沙菲克！”
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淬满了威胁。
“下次再敢给我惹这种麻烦，马尔福家可没空给你这种废物擦屁股！”
他说着最恶毒的话，身体却摆出了守护姿态。
艾德里安安静地看着他。
在他的“望气”视野里，德拉科此刻就是一团剧烈翻滚的能量漩涡。
代表惊恐与后怕的惨白之气，被代表羞恼与怒火的赤色之气疯狂覆盖、纠缠、碰撞。
然而，就在这团混乱风暴的最中心。
艾德里安看到了一缕微弱却坚韧的金色光晕。
那是关切。
是守护。
那才是他最真实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德拉科·马尔福。
一个用最坚硬的、最扎人的外壳，去包裹最柔软内心的别扭家伙。
霍琦夫人被德拉科的无礼顶撞得眉头紧锁，她正要开口训斥，却迎上了德拉科扫来的一瞥。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一年级新生该有的畏惧，只有纯血贵族不容旁人窥探自家秘密的绝对强势。
霍琦夫人竟然一时语塞。
就在这短暂的对峙中，艾德里安动了。
他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谢谢你。”
这两个字拥有奇异的魔力，瞬间击中了德拉科·马尔福。
他全身的肌肉猛地一僵。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所有翻滚的怒火和准备倾泻的讥讽，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三个音节在反复轰鸣。
谢谢你……
他……在跟我说谢谢？
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的酥麻感窜过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是该像往常一样用更恶毒的话反唇相讥？还是该高傲地扬起下巴，说一句“算你识相”？
他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一股灼热的血气不受控制地直冲头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众目睽睽之下，瞬间烧了起来。
通红。
“你……”
他恼羞成怒地瞪着艾德里安，喉咙里却像被棉花死死堵住，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这一幕，让周围的学生们彻底看傻了。
斯莱特林的王子，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用毒液作为语言的德拉科·马尔福……
居然因为一句“谢谢”，耳朵红了？！
潘西·帕金森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她从未见过德拉科如此失态的模样。
霍琦夫人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两个男孩之间异样的气氛。
她看看艾德里安平静无波的脸，又看看德拉科那副炸毛的样子，最终决定暂时压下对那张神秘纸片的好奇。
“好了！”
她拍了拍手，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
“今天的飞行课到此结束！所有人，把扫帚放回器材室，然后解散！”
学生们如蒙大赦，纷纷手忙脚乱地跨下扫帚。
德拉科像是被这声命令惊醒。
他再也不敢多看艾德里安一眼，对方的目光好似一道能将他融化的诅咒。
他猛地转身，跨上那把破旧的“流星”，用尽全身力气一蹬地面。
“嗖——！”
那把可怜的学校扫帚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尖啸，以一种近乎逃离的速度，化作一道银绿色的残影，头也不回地冲向了远方的天空，仓皇地消失在城堡的轮廓之后。
艾德里安站在原地，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黑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
“沙菲克先生。”
霍琦夫人严肃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艾德里安收回目光，转过身。
霍琦夫人已经走到他的面前，目光再次落在他那只空着的手上，眼神里的探究与疑惑无法驱散。
她用一种不容商量的语气，郑重地说道：
“下课后，请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