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玉之中灵气馋人，冰川将它举在二人中间时，血玉仿佛有所感般毫不掩饰地将内里蕴含的灵气透出来。
冰川说：“这树攻击我不会是因为我拿走这个破坏了阵法所以影响了整座山的运转吧？”
卜知白他一眼，“应该不会。这玉我在神女储物袋里见到过。山的阵法应该在神女将血玉放下之前就已经破除了，否则要怎么解释已经死了的山能再重新活过来，并且搞出这么一套莫名其妙的法则来？”
大概率就是阵法在火凤离开潭底之后已经破除，五行之中当时只有天水还算有用，火凤与桂树因为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得以化形，所以没受太多影响。至于潭底的金石，不用猜也知道在天水的影响下，不复以往的效用。
金木水火土这五行之中，此阵最有用的其实就是那蕴养火凤尸骸的天水，若非是它，这地脉根本不可能被拓宽，也断不会成为这么稀缺的灵气聚集地。
天水之精被无休取走，懂行的灵物便能知道此地阵法已经废除，虽然面上看去仍然是五行运转，生生不息，但那也只是普通的水和普通的玉了。
显然，对他俩发起攻击的桂树与巨树并不懂行。
它们甚至不知道，阵法破除更有可能引起山体动荡的是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甚至桂树也根本没想过山体的震荡并非因为阵破。
毕竟这阵法是经无休允准，卜知亲设，天道制衡之下留存至今。若真的动辄就来个山体动荡影响一方，阵法势必不会直到无休来才被破除。
这件事卜知与冰川暂时也都不知道，他们只是面对了一次杀意，被无休救回，顺便在逃出生天后坐在这棵馥郁的桂树下讨论刚才它为什么要杀玄猫。
冰川握了握手中的血玉，他在潭底握上这块玉时的确感受到了无休的神力，“你是说神女重新投下来的这块玉给已经被吸干精气的这座山又一次生机？”
卜知点了点头，“这个阵法已经不是我当初设的那一个了。但这座山的生灵还不知道，所以我刚才在这座山呼唤了几次，也没有找出一个同类，因为在此之前，它们只要冒头，就会被桂树或者这棵巨树抢走精气。”
“桂树干出这种事是情有可原，你给它誊的咒无时无刻都在触发它的被动技能。可这巨树怎会有此行为？你不是说它没有恶意吗？他都想把我拽进潭底长留在那里了，还能是没恶意？”
卜知踢了踢冰川的腿，“你在潭底就拿了块血玉拽了截树根，除了这个啥也没看出来？”
冰川膝盖也捣了捣卜知，“我还看出什么？潭底的金玉石头你也感兴趣？我再给你下去捞点儿上来？”
“树根长年累月泡在天水之中，就是有再大的恶意与怨念，也该被漂白了。这就是为什么我看不出巨树夺舍的恶意，也看不见巨树的因果。”
冰川眯起眼睛看向桂树与巨树，“你的意思是……”
“桂树与这棵巨树，似乎是想让咱们成为它们的树肥。”
“那现在怎么办？”冰川看他，决定先象征性地问问卜知的意见，如果他和自己意见相左，再趁猫猫不行，让猫猫强行听自己的。
树肥是不可能成为树肥的，但是现在这整座山灵气再足，对卜知和冰川而言也是无济于事的，他们二人现在一个比一个弱，除了本能，是一点儿法力也用不出来。
卜知托着下巴想了想，没想出好的办法来。
他现在有再多的能耐也是纸上谈兵，莫说法力了，就是稍微聚集起来一丁点儿灵气供他驱使都难，“哎！我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冰川见他长吁短叹的，“不如先下山吧。在这里待着它们也杀不了我们，我们干坐着也是耗时间。”
在他意识到待在这座山里就不可能使用法力之后，冰川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走为上策。
卜知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呆在这里会有好事发生，于是他坦然道：“我不走，就待在这里。要不你再下去看看有什么别的东西是你刚才没发现的？”
冰川忍不住给他个大大的白眼，“你有毛病吗？在别人的地盘，还一点儿灵力使不上来，你呆在这里跟任人鱼肉有什么区别？”
卜知看他一眼，一脸讳莫如深，“你不懂。听我的，待在这里更好些。”
冰川懒得继续理他，反正卜知总是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又做一些他看不懂的事。猫就是这样的。他这么安慰自己，索性也还是坐在了卜知身旁，跟他一起撑着下巴看面前的桂树树干。
看着看着，冰川终于注意到一直没醒的郑峰，他百无聊赖的用脑袋敲了敲不知道是在出神还是在睁眼睡觉的卜知的肩膀，“诶，这么长时间了，他体内的气还没分出个胜负吗？怎么他还没醒？”
卜知一直在脑海里演算当年这阵法他设立之时的疏漏之处，又在一步步排除为何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反思是猫猫的良好品德。
被冰川惊的回神，卜知也将视线落在郑峰身上，看了几秒之后，很快，他在郑峰眼珠快速转动时说：“他马上就要醒了。你觉得如果巨树夺舍成功了的话，咱们两个是会被他杀死还是我们把它杀死？”
冰川看他一眼，没怎么动脑子地说：“我选我活。你死不死都行。”
卜知撇撇嘴，“好吧。你对我的感情好经不起考验啊！你看，”他朝着郑峰努努嘴，对冰川说：“他醒了。”
郑峰在二人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
在看见郑峰晕黄眼珠的那一瞬间，冰川知道了醒转过来的这“人”是巨树。
“哟，你看我说什么，他一睁眼就想杀了咱俩。”卜知笑嘻嘻地说。
冰川换了个胳膊撑下巴，“那你坐这儿让他杀好了，桂树刚才也想杀你来着。”
卜知觑他，“他一定不可能只杀我呀，你猜猜他会先出树根还是先出树叶？”
冰川看了郑峰一眼，随便猜：“树根。他树根招式不错，其实你可以学一学，不然每次变回原型之后就只会瞎扒拉人家，非常没有排面。”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当着“郑峰”版巨树聊着天，仿佛真是闲来无事的谈话，如果忽略巨树越来越阴郁的眉眼的话。
“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回事了？”郑峰压着怒意，一字一顿。
卜知摆摆手，“哪里哪里，您一棵大树杵在那儿，我哪儿能看不见您！”
冰川也学卜知摆摆手，“哪里哪里，您一截树根差点要了冰的命，我哪儿能不注意到您。”
俩人阴阳怪气的模样看得郑峰直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