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下的热流还在掌心跳动，陈默没有站起来。他看着地上的裂缝，手指慢慢收紧，把渗进沙子里的骨火一点点收回身体。火光在指缝间闪了一下，就灭了。
他知道，刚才那股气息是真的。
它回来了，就在地下。
阿渔站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呼吸比之前稳了很多。她没说话，但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短刃。苏弦靠在一块被风吹得光滑的石头上，琴放在膝盖上，手指轻轻碰着断掉的琴弦。
“准备。”陈默低声说。
两个人没多问，只是点头。
陈默抬起左手，三枚骨钉从袖子里滑出来，插进前面三尺远的沙地里，排成三角形。他闭上眼，运转《玄骨炼天诀》，掌心重新凝聚出一团骨火。这次他没往外放，而是慢慢把火压进沙子里。
热气顺着沙子散开，一圈一圈往外传。
这不是攻击，是引诱。
他故意让灵力波动不稳，像是受了伤还强行用功的样子。骨火越来越烫，沙地开始发红，细小的裂纹像蜘蛛网一样 spreading。
十秒过去，地下没动静。
二十秒，裂缝边的沙子微微塌了一点。
三十秒，那股冰冷滑腻的气息终于出现了，从裂缝深处升上来，贴着地面移动，很慢。
来了。
陈默睁眼，眼神变冷。
五十丈内，正在靠近。
他右手突然掐诀，引爆三枚骨钉。
轰！
沙子炸起来，冲上天空，黑烟冒起，挡住视线。气浪翻滚，碎石乱飞，远处的沙丘都在抖。
爆炸响起的瞬间，他喊：“动手！”
苏弦十指划过断弦，血滴在琴面上。他不看方向，只靠感觉，立刻弹起《裂魄曲》。
音波像刀一样割开空气，冲向气息最浓的地方。沙地被震得翻腾，像水一样晃。
阿渔也跳起来，身影一闪，变成一条银白色的螭龙。龙身盘旋而上，利爪张开，封住上方，长尾巴一扫，打塌一片沙地。她张嘴喷出寒气，冻住了裂缝周围的沙子，不让敌人逃走。
三个人配合得很好。
可下一秒，情况变了。
那股气息没慌，反而在音波要击中的时候，突然往下沉。
苏弦的音刃落空，砍进沙地，留下一道深沟。
阿渔的尾巴打中一个影子，却像打进了水里，没着力。
接着，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裂缝深处爆发。
不是冲击，也不是灵气碰撞，是一种沉重的压迫感，好像空间被扭曲了，把所有攻击都弹开了。
陈默瞳孔一缩。
他觉得脚下地面一陷，整个人像陷进泥里，动作慢了半拍。
阿渔最先受伤。
她刚变回人形落地，右肩突然剧痛。一片龙鳞碎了，飞出去。她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血顺着肩膀流下来，染红衣服。
“阿渔！”陈默冲过去扶她。
她摇头，咬牙站起来，声音很小：“没事……就是反震。”
苏弦还坐在原地，手指没离开琴弦，指尖全是血。他低声说：“它没躲……是直接破了我们的攻击。”
说完，他头一歪，靠在石头上昏过去了。
陈默没说话。
他蹲下，手掌再次贴到沙地上。
地脉还在震动，但比刚才弱了。那股气息退了，但没消失，藏得更深了，像沉进地底，静静等着。
阿渔走到他身边，肩上的伤还在流血，但她不在乎。她看着裂缝，忽然轻声说：“别下去。”
陈默抬头看她。
“太冷了。”她说，“下面……不像有人活着。”
他没回应。
他知道她不是怕。她是感觉到了什么。
他慢慢站起来，左手抓住剑匣上的铁链，手指用力到发白。刚才交手时间短，但他明白了——这东西比想象中强得多。
三个人一起出手，连它的影子都没碰到。
可它也没杀他们。
为什么？
是试探？还是……在等什么？
他低头看自己插骨钉的地方。三个炸点还有焦痕，沙地冒着青烟。在一个坑边上，他发现了一道痕迹。
不是脚印，也不是爪子印。
是一个很小的圆圈纹路，像某种符文留下的印记，只有指甲盖大，嵌在烧裂的沙壳里。
他蹲下，用指甲刮了刮。
纹路闪出一点暗红，又灭了。
心里猛地一紧。
这种符文……他见过。
丹阁的地火室，邪晶爆炸时，墙上出现的禁制纹路，和这个很像。
难道……
他猛地抬头，看向裂缝深处。
这时，阿渔突然抓住他的手臂。
“又来了。”她的声音很紧。
陈默立刻屏住呼吸。
沙地不动，风也停了。
但他后脖子又有了那种被盯着的感觉。
这次更近。
不到三十丈。
而且不再是一股气息。它分成了三点，分别在前面、左边和正下方，慢慢围过来。
陈默快速看一眼四周，低声说：“换位置。”
阿渔明白，拖着伤臂往右走了五步，背靠岩石。苏弦虽然昏了，但他早做了准备，在琴下面垫了铁片，一有震动就能醒。
陈默站在中间，右手按着剑匣，左手再次凝聚骨火。
这一次，他不再隐藏。
白色火焰从掌心燃起，照亮整个沙谷。火光照在他脸上，左眼的骨纹微微发亮。
他等着。
十秒。
二十秒。
前面的沙地突然隆起一块，好像有什么要钻出来。
陈默抬手，骨火化成火矛，准备扔出去。
可就在这时，左边的沙地突然塌了。
一股无形力量直接冲向阿渔。
陈默大吼一声，甩手扔出火矛，同时扑向阿渔。
火矛砸中塌陷处，轰地炸开，沙石乱飞。
可那股力量已经转移，正面撞上阿渔的防护。
咔！
屏障碎了。
阿渔被震退三步，嘴角流血，但还是撑住了，没倒。
正下方的震动也停了。
三个威胁，同时消失。
沙谷又安静了。
陈默喘着气扶住阿渔。她的手很冷，手指微微发抖。
“还能撑吗？”他问。
她点头：“能。”
苏弦的手指动了一下，琴面轻震，发出一声短响。
陈默看着那道裂缝。
他知道，刚才三次靠近，不是为了攻击。
是为了测试。
测试他们的反应，测试配合，测试能打到什么程度。
他们在被观察。
而那个东西，一直没露面。
他慢慢蹲下，手掌再次贴上地面。
地脉还在震。
它还在下面。
等他们下一步动作。
阿渔靠在他肩上，声音几乎听不见：“它不想杀我们……但它也不会放过我们。”
陈默没说话。
他盯着裂缝，左手慢慢握紧。
铁链勒进掌心，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