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尖上的白火划破黑暗，照亮了前面的小路。路上满是碎骨头，一直通向深处。地上那副铠甲突然动了一下，关节发出刺耳的声音。陈默立刻把枪横在阿渔面前，低声道：“后退！”
苏弦抱着骨琴往后退了一步，手指已经放在琴弦上。她没说话，但琴尾的符文开始发光。
地面猛地一震，散落的铠甲突然立起来，拼成一个骨架，穿上破旧的战甲。它的眼睛里燃起蓝色火焰，没有头盔，脑袋露在外面。它的手臂很粗，像铁柱一样。一拳砸在地上，冲击波让三人脚下晃动。
“是傀儡！”苏弦说，“它靠听觉找目标，别喘气！”
陈默屏住呼吸，左眼一阵剧痛，眉头紧紧皱起。他死死盯着那东西的动作——刚才那一拳，明明是冲着阿渔来的。
怪物再次扑来，速度快了很多。陈默挥枪扫出一道白火，打在它胸口，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对方退了两步，胸甲裂开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块发蓝光的晶石。
“那里！”陈默喊。
怪物大吼一声，声音像铁器刮地。它捡起一根断掉的石柱当武器，横着扫过来。陈默侧身躲开，反手一枪刺进它肘部。白火顺着裂缝烧进去，它的动作一下子慢了。
苏弦趁机拨动琴弦，声音扩散开来。音波打中怪物头部，头骨出现裂痕，蓝火剧烈摇晃。但它没倒下，反而转身冲向苏弦。
“小心！”陈默跳起来，一脚踹中它后背。怪物踉跄几步，撞到墙上。墙上的浮雕震动，裂开一道缝，露出一个红色图腾——
一个人跪在地上，头顶有座山倒挂着，中间漂浮着一枚骨戒，周围全是符文。
陈默看了一眼，心里一紧：这和地图上的葬渊殿标记一模一样。
“别看太久。”阿渔小声提醒，“有吸力。”
她扶着墙，耳朵后面的鳞鳍微微闪着光。那股熟悉的龙血气息又出现了，好像从墙里面传出来的。
苏弦拿出一块调音玉贴在琴边，另一只手快速换弦。她的指尖流出血，滴在琴面上。琴声变得尖锐密集，像针一样刺进怪物脑子里。
怪物开始抽搐，动作乱了。
陈默抓住机会，左手扯断缠在手臂上的铁链，把枪夹在腋下，右手按住肋骨。咔的一声，他硬生生折断一根肋骨。疼得满头冷汗，但灵力一下子变强了。
心象领域·焚天骨狱，开启。
白火从身体里喷出来，顺着枪蔓延。他冲上前，枪尖直刺怪物胸口的晶石。
砰的一声炸响，火花四溅。
怪物后退，想抬手挡，动作却慢了。苏弦再弹一记重音，正中头部。头骨彻底碎裂，蓝火熄灭。
就是现在！
陈默咬牙用力，把所有力量集中在枪上，狠狠刺下去。
晶石碎了。
怪物僵了几秒，身子晃了晃，轰然倒地，变成一堆烂骨头和铁片。
四周安静下来。
陈默喘着气，嘴角流出一丝血。强行断骨激发灵力，伤到了内脏。他抬手擦掉血，低头看着地上的残骸。
苏弦走过来，用琴声扫了扫地面。她蹲下，在碎甲里找到一块青铜片，上面刻着半个骨戒图案，边缘磨损严重，但纹路清楚。
“和地图对得上。”她说。
阿渔也走过来，伸手碰了碰青铜片。刚碰到，耳边突然响起低语，像是有人在哭。她马上缩手，鳞鳍发烫。
“里面有东西。”她摇头，“不是死物。”
苏弦把调音玉贴在青铜片上，闭眼感应。几秒后睁开眼：“这东西存了信息，但被封住了。要用特定频率才能解开。”
陈默接过青铜片，放进怀里。抬头看向墙上的图腾——红光正在消失，裂缝慢慢合上。
“快。”他说。
苏弦立刻拿出三块调音玉，贴在墙上。她拨动琴弦，琴声和玉共鸣，一道微弱的光从墙里抽出，注入最后一块玉中。
“记下了。”她收起玉片，脸色有点白，“这是‘八荒锁魂阵’的一部分，黄泉宗用来镇压某个东西。但阵法不完整，缺四个角。”
阿渔盯着刚才图腾的位置，忽然说：“他们不是在拜神。”
“什么？”陈默问。
“那些人。”她指着墙，“跪着，但姿势不对。胳膊扭着，脊椎弯了，像是被人硬摆成那样的。这不是敬拜，是献祭。活人献祭。”
空气一下子变沉。
陈默想起魔窟里的画面——阿渔被钉在石台上，黑雾缠绕，痛苦的样子和壁画很像。
“第五枚骨戒不在这儿。”他低声说，“这里是试炼场。真正的禁地，在下面。”
话刚说完，地面又是一震。
不是震动，是往下沉。
脚下的石板缓缓下降，带着三人往更深的地方去。周围的墙亮了起来，上面全是符文，画的都是同一个跪拜姿势。
苏弦抱紧骨琴，手指压住七根弦。她刚才拼尽全力打败守护兽，琴弦已经有细小的裂痕，不能再承受太强的攻击。
阿渔靠着墙，呼吸有些急。体内的邪气被压住了，但一直高度紧张让她很累。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鳞片，那东西一直在发热。
陈默站在最前面，手里握着枪，白火还在燃烧。左眼还在疼，像有针在扎，但他没说。
石板下降了大概半盏茶时间，终于停了。
前面出现一条窄而陡的台阶，两边站着石像。每尊都拿着长矛，面对中间，眼睛空洞。
陈默迈出一步。
刚走一步，脚下就震动。
石像的眼眶突然亮起红光。
苏弦一把拉住他衣服：“别动！”
阿渔抬起手，鳞鳍完全展开，闪出银光：“它们是连动的，踩错一步就会全部醒来。”
陈默停下，低头看地砖——花纹不一样，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像骨戒。
他拿出青铜残片，放进去。
咔。
机关启动。
所有石像同时转头，齐刷刷看着他们。
但没动。
陈默松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第一阶。
第二阶。
走到第七阶时，阿渔小声说：“左边第三个，眼皮动了。”
陈默回头。
那尊石像的眼皮确实在抖，裂缝里流出黑色液体，顺着脸流下来。
苏弦立刻拨弦，一声短音扫过去。石像头晃了晃，没反应。
“已经被污染了。”她说，“不是普通的守卫。”
陈默握紧枪，一步步走下去。每下一阶，身后的石像就发出声音。到第十阶时，整条通道的石像都在动，关节咔咔响。
但他们不敢停。
台阶尽头是一扇青铜门，上面刻着倒山的图案，中间有个圆坑，大小正好放骨戒。
陈默拿出模型，准备塞进去。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
第一尊石像已经走下台阶，举起长矛，矛尖对着他的背心。
其他石像也一个个启动，跟着走下来。
苏弦迅速拿出最后两块完好的调音玉，贴在琴上。她的手指早就流血了，但她不管，直接拨弦。
琴声响了。
不是攻击，是封锁。
音波形成一层薄屏障，暂时挡住石像前进。
“快开门！”她喊。
陈默把骨戒模型按进凹槽。
门缝泛起红光。
但门没开。
阿渔突然冲上来，咬破手指，把血抹在模型上。龙血碰到金属的瞬间，整扇门剧烈震动，红光变成银白色。
咔哒。
锁开了。
陈默用力推开青铜门，三人赶紧进去。苏弦最后一个进来，琴声戛然而止。石像群突然加速，矛尖差点刺中她的后背。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
一片黑暗。
陈默点燃白火，照亮四周。
这是一个方形石室，四面墙什么都没有。只有中间地上放着一个小沙盘，模拟整个遗迹的结构。沙盘中央，倒山下面，有一点红光闪着。
那是第五枚骨戒的位置。
陈默蹲下，伸手去碰沙盘边缘。
手指刚碰到石头，沙盘突然下沉，露出下面的暗格。
一把青铜钥匙静静躺在里面，表面全是干掉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