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陈默的枪停在半空，手指慢慢收紧。他没回头，但能感觉到苏弦就在身后。那把破琴放在苏弦腿上，只剩一根弦，在风里轻轻晃，发出一点点声音。
通道里吹着黑风，带着铁锈和烧焦骨头的味道。陈默抬手按住额头，左眼一热，皮肤上浮出骨纹。他的视线变了，看到前方三尺有三条红线，细得像头发丝，绷得很紧，一碰就会断。
“退后三步。”他说。
没人多问。几个修士立刻往后退，踩在碎骨上，咔嚓作响。只有苏弦没动，他把琴抱紧了些，用手指蘸了点血，抹在那根弦上。
陈默从怀里拿出一小撮草，放进嘴里嚼。草很苦，咽下去后，身体里的气息变弱了。他握紧枪，轻轻敲地。一道气流顺着石缝往前走，碰到第一条红线时，头顶突然炸响！
几十根骨刺从上面射下来，插进地面，离最近的人只差半步。灰尘扬起，有人闷哼一声，差点摔倒。
“不是死阵。”陈默收回枪，“是活的，靠呼吸就能触发。”
他低头看脚下的路。地上全是碎骨头，有些骨头颜色更深，像是被血泡过很久。他蹲下，用枪尖拨开灰烬，下面露出很多小符文。这些符文连成一条线，正好绕开刚才骨刺落下的地方。
“走有纹的路。”他说，“别走空地。”
大家排好队，跟着他走。越往里走，空气越重，呼吸越来越难。耳边开始有声音，像是很多人在说话，又听不清说什么。走到一半，一个修士突然停下，眼神发直。
苏弦马上抬手，指甲划破手指，血滴到琴弦上，十指一拨。
嗡——
琴声很短，那个修士猛地一抖，眼神清醒了。其他人也晃了晃头，好像刚从梦里醒来。
“别听。”苏弦喘了口气，“是魂音，会乱人心神。”
陈默不说话，加快脚步。通道尽头有一道塌了一半的石门，门里面透出暗红色的光。他贴着墙进去，一眼就看到中间高台上摆着五块玉牌。
黑色的玉牌刻满歪扭的文字，表面闪着红光。空中的符文和玉牌连在一起，一闪一灭，像在呼吸。
“就是它。”他低声说。
苏弦走到他身边，把琴放在腿上，手指搭在弦上，没弹。他脸色白，嘴唇没血色，但眼神很稳。
“五块。”他说，“和血音临死前说的一样。”
陈默盯着玉牌，没动。他知道不能碰。刚才那一声“叮”，不是从里面传来的，而是四面八方都有回音——这里不对劲。
他抬起脚，向前一步。
鞋底落地的瞬间，五块玉牌一起震动。
叮！
声音更大，像钟敲进骨头里。接着，头顶传来摩擦声。六个黑影从天花板飘下来，轻得像没有重量。
带头的是个穿血袍的老头，拄着骨头做的拐杖，满脸伤疤，一只眼睛眯着。他站在高台另一边，冷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几只虫子。”
后面五人迅速散开，都穿着魔宗的衣服，手里拿着武器。其中有两人手臂上缠着血骨链，和外面见过的一样。
陈默不说废话。他挥手示意，几个修士立刻跑到角落，形成包围圈。他自己上前两步，背靠着苏弦。
“琴还能用吗？”他小声问。
“还能弹一次。”苏弦说，“够换他们三人命。”
陈默点头，右手紧紧握住枪。
血袍老头指着玉牌说：“知道这是什么吗？域主的东西，碰的人都会魂飞魄散。”
陈默不理他，突然冲出去。
长枪撕开空气，直奔高台。他不信邪。只要拿走一块，血祭就断了。
老头脸色一变，拐杖砸地。五个魔宗高手一起扑来拦他。刀枪相撞，声音不断。
陈默一枪打偏左边的刀，转身踢飞右边的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玉牌。
眼看就要碰到高台边缘，五块玉牌同时亮起。红光暴涨，空中符文飞快转动，一股大力迎面推来。
他咬牙往前走，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指尖快碰到玉牌时，背后的琴声突然响起。
苏弦动手了。
断弦被狠狠压下，琴声刺耳，像骨头断裂。两边扑来的两个魔宗高手动作一僵，跪在地上抱头惨叫。
陈默借机跳起，枪尖挑向最近的一块玉牌。
铛！
玉牌跳了一下，但没掉下来，好像被看不见的线吊着。红光闪了几下，又稳定了。
“封住了！”他喊。
话没说完，拐杖带着风砸来。他翻身躲开，用枪杆挡了一下，手臂都被震麻了——老头力气太大。
“找死。”老头冷哼，“一把破枪，一张烂琴，也敢动域主的东西？”
陈默不答，反手一枪刺向喉咙。老头举杖挡住，顺势横扫，逼得他连退几步。
另一边，苏弦再次拨弦。这次声音低，但有震荡力。剩下的三个魔宗高手脚步不稳，攻击慢了下来。角落里的修士抓住机会反击，一刀砍中敌人肩膀，血喷出来。
血滴在地上，刚好落在一个符文上。
符文立刻变红，像点燃了火。紧接着，整个高台边的符文全亮了。五块玉牌剧烈震动，红光连成一圈。
陈默察觉不对，大喊：“离开地面！快躲！”
可已经晚了。
地面一震，高台四周升起五根骨柱，每根都穿了一具干尸。尸体的眼睛突然睁开，齐刷刷看着他们。
“祭奴醒了。”老头笑了，“既然来了，就留下当养料吧。”
陈默咬牙，再次冲出去。不能再等。只要毁掉一块玉牌，就能破局。
他跑到高台边，举枪砸第二块玉牌。枪尖打上去，玉牌表面出现一层血膜，硬生生挡住。
“要用活人的血。”苏弦忽然说，“我看到了，之前有人试过，死人血没用。”
陈默回头：“谁的血都行？”
“必须是……能激活骨狱的人。”苏弦声音很弱，“只有你的血，才能破封印。”
陈默不再犹豫，抽出匕首，一刀割开手掌。鲜血顺着枪流下，滴在玉牌边上。
血碰到玉牌的瞬间，血膜开始融化。
“就是现在！”他大吼。
苏弦十指猛压琴弦，最后一声琴音炸开。老头身体一僵，陈默趁机举起长枪，全力砸下！
轰！
玉牌一角裂开，红光摇晃。另外四块剧烈震动，像是受了重伤。
老头暴怒，高举拐杖，准备反击。
陈默抬头，目光如刀，死死盯着对方。
长枪还在往下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