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左眼很疼,像有火在烧。他站着没动,右手还抓着斩虚剑的剑柄,铁链垂在地上,上面沾满了干掉的血。
阿渔站在他旁边,手贴着石棺。龙珠的光变弱了。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拱门那边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那人抬了下手,腰上的七块玉碰在一起,发出轻轻的声音。
陈默咬紧牙,左眼里那道骨纹突然发红发热,疼得厉害。他认得这种感觉——和血罗刹身上的印记有关,也和邪尊脱不开关系。
那人不再等。他一把扯下面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像死人一样没有血色。眉心有一道黑色的印子,形状和血罗刹胸口的一模一样。
“这东西,”他开口,声音很哑,“不该你们这种人拿着。”
话刚说完,空中出现了一把琴。整把琴是用骨头拼成的,十二根琴弦是血丝拧的。琴一出来,屋里一下子变冷,寒气刺骨。
第一声琴音响起。
嗡——
空气中立刻冒出一条粗大的血链,直冲阿渔脖子!
陈默反应很快,一脚踩地,挥剑横扫,铁链砸向对方下盘。血影堂主只能闪开,血链偏了一点,擦过阿渔肩膀,留下一道焦黑的伤。
“放开她!”陈默吼道。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很差。身体里像被刀割,每喘一口气都疼得厉害。之前强行压住记忆反噬,已经伤了根本。
但现在没时间休息。
他低头看左边肋骨——那里本来就有旧伤。他伸手按下去,用力一掰。
咔。
一根骨头断了。
疼得他眼前发黑,但他没停。又掰了一下。
又一根。
第三根。
他把三根断掉的肋骨拔出来,握在手里。然后催动骨火,黑焰燃起,把骨头烧得通红。
下一秒,他把这三根骨矛扔出去!不是打人,而是打那把噬魂琴的三根主弦!
骨矛飞过去,速度快得看不清。
啪!啪!啪!
三声脆响。两根琴弦当场崩断,第三根也裂开了。噬魂琴猛地一震,发出一声难听的响,直接倒飞出去。
血影堂主脸色变了,连退七步才站稳,嘴角流出血。
陈默没追。他跪在地上,喘得很重,一只手撑着斩虚剑。三根肋骨被拔出来,伤口一直在流血,衣服全湿了。
另一边,血链因为琴音停了,松开了。阿渔摔坐在地上。她摸了摸手腕,皮肤焦黑,鳞片微微抖着。
“你……”她抬头看陈默,声音有点抖,“别再这样了。”
陈默没回答。他慢慢站起来,左手扶住剑匣,右手握紧斩虚剑,剑尖指着血影堂主。
“你是来抢骨琴的。”他说,“也是为了八荒血祭。”
血影堂主冷笑:“你知道太多,也活太久。”
他抬手,噬魂琴飘回手中。从袖子里抽出一根新的血丝,熟练地缠上断掉的琴弦。
“我不杀你。”他冷冷地说,“我要把你带回域主面前。你的骨头,正好补祭坛。”
说完,琴音又响。
这次不是血链,而是整个屋子都在震动。声音像刀子,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墙裂了,地也晃。
陈默知道挡不住。他猛地扑向阿渔,用身体护住她,同时张开焚天骨狱。
黑焰升起,一根根骨柱从地面冒出来,围成半圈挡住他们。音波撞上来,骨柱一个个碎掉,但总算扛住了第一波。
“你逃不掉。”血影堂主一步步走近,“这里就是你的死地。”
陈默没说话。他把阿渔轻轻推到石棺边上:“待在这儿,别动。”
然后他抬起右手,抓住最后一根完好的肋骨,用力一折。
咔。
骨头断了。
他拿着这根新做的骨矛,身上黑焰暴涨,脚下地面炸开,裂缝四处蔓延。
血影堂主拨动琴弦,十二道音刃一起飞来。
陈默冲上去,骨矛横扫,砍断三道,剩下的九道全砍在他背上。衣服破了,皮肉翻开,血流不止。
但他没停下。
一步,两步,三步。
他在血雾中靠近。
第四步落地时,他把骨矛狠狠扔出去,直击噬魂琴!
血影堂主打了个格挡,琴被击中,发出闷响。整把琴晃个不停,表面裂了一道缝。
“找死!”他怒吼,手指猛压琴弦。
一道血色音波直冲陈默胸口。
陈默躲不开。那一击打在他心口,整个人飞出去,重重撞上墙,喷出一口血。
他滑到地上,手里还死死抓着斩虚剑。
阿渔爬过去扶他。她的手在抖,龙珠的光几乎没了。
“够了……”她低声说,“我们赢不了。”
陈默咳着血,摇头:“不行。”
他想站起来,腿却软得撑不住。左眼里的骨纹还在烧,好像要烧穿眼皮。
血影堂主走到他们面前,低头看着:“今天不杀你们。但骨琴,我必须带走。”
他伸手去抓空中的骨琴。
就在手指碰到琴的瞬间,琴弦忽然自己动了一下。
叮——
一声轻响,清亮悠远。
血影堂主猛地缩手,脸上第一次露出惊讶。
琴身上闪过一道银光,像有人在弹一首看不见的曲子。
陈默抬头看着骨琴,眼睛睁大了。
他知道是谁。
苏弦的残魂,还在琴里。
血影堂主冷哼:“一个残魂也敢闹事?”
他又伸手,用力去抓。
这一次,琴弦剧烈震动,一道无形的音波炸开,正中他胸口。
他退了一步,低头一看——衣服裂开,皮肉翻起,鲜血直流。
“不可能……”他盯着骨琴,“你早就死了。”
琴不再响,却浮在空中,不再听他控制。
陈默趁机把阿渔拉到身后,自己单膝跪地,手握斩虚剑,剑尖撑地。
他还站着。
哪怕骨头快散,血快流干,他也还站着。
血影堂主看了他们一眼,又看看那把失控的骨琴。最后冷笑一声。
“这次算你们赢。”
他往后退,身影慢慢消失在墙角的黑暗里。
“下次来,不会这么简单。”
血腥味留在原地,很久都没散。
密室安静下来。
陈默终于撑不住,膝盖一弯,跪在地上。他用手撑着地,手指用力到发白。
阿渔靠过来,手放在他肩上。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
骨琴静静浮在空中,琴弦微微颤动,像刚刚有人弹完最后一段。
斩虚剑插在地上,满是血,一滴一滴落下来,在地面染出小小的暗斑。
陈默抬头看着那把琴。
他知道,苏弦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