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光闪现的那一刻，陈默感觉右手像被烧红的铁钳夹住。手掌贴着符文，骨头发烫，皮肤下的纹路顺着血管往上爬。他咬紧牙关，舌头已经破了，嘴里全是血腥味。
热流冲进脑子，记忆碎片一下子炸开——八个人站在星空尽头，脚下是断掉的天梯。其中一人转过身，穿的衣服和他一模一样。鼓声响起，有人喊他的名字，不是“阿渔”，是个女人的声音。
画面突然消失。
他睁开眼，手还在抖。符文越来越亮，体内的骨纹全都亮了起来，和塔上的图案一样。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血罗刹抬起手，骨琴开始震动，十指流血，准备拨动琴弦。空中的银龙开始下坠，尾巴松开了一圈。她的右翼只剩骨架，左颈不断流血，滴进海里，冒出幽蓝火焰。
“撑住。”陈默低声说。
他把力气全集中到右手，猛地按进凹槽。轰的一声，青灰塔剧烈晃动，远处七座骨塔也轻轻颤动。一股力量从塔底冲上来，打在胸口。
左眼剧痛，骨纹浮现，颜色变深。他看见符文不是刻出来的，是一条条血线，和自己体内的骨纹一样。这不是阵法，是烙印，是从他身体里长出来的东西。
他明白了。
这座塔，是钥匙。
和焚天骨狱同出一源。
但身体快撑不住了。左臂的裂痕到了肩膀，骨头刺破皮肉，血顺着袖子往下滴。灵魂像被刀割，每呼吸一次都疼得厉害。他知道，这是强行使用力量的代价。
但他不能停。
也不能退。
他抬头看去，血罗刹的手指就要碰到琴弦。下一秒，音波就会震碎阿渔的心脏。
他又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血落在符文上，立刻被吸走。接着，金色火焰从塔底喷出，沿着符文往上烧，冲向手臂。
火焰包围全身。
他感觉骨头在重组，在燃烧，在变强。焚天骨狱第三重，终于完全觉醒。
巨大的白骨穹顶在他头顶展开，盖住整片海。白骨变成屏障，金焰缠绕上面，海水变成蒸汽，四周温度迅速升高。血罗刹动作一顿，眼里的火光晃了一下。
琴音没响起来。
陈默站直身体。左手撑地，右手还按在塔上，身上围着金焰，粗布衣服在风中飘动。眉上的旧伤发红，左眼的骨纹像火在流动。
他做到了。
领域彻底觉醒。
这时，空中传来一声闷响。
阿渔的尾巴突然甩动，残余的力量聚集在喉咙。她张开嘴，喷出幽蓝火焰，直冲血罗刹手中的骨琴。
火光划过海面。
三根琴弦根部被烧断，瞬间崩裂。断掉的弦反弹回来，抽在血罗刹胸口，炸出一道口子。黑水从肋骨间流出，半边身子开始融化。
骨琴发出低鸣，表面出现裂痕。
血罗刹怒吼，想用骨刃挡住，但慢了一步。阿渔的龙息虽然弱，却刚好打断了他的最后一击。
琴没响，反噬先来。
他仰头大叫，眼中的火剧烈晃动，却没有倒下。
陈默感觉到塔底震动更强烈了。八座骨塔都在抖，塔顶的符文一个个亮起。最远那座塔上，一枚灰白骨戒从凹槽中脱离，慢慢升空。
它穿过空气，穿过海水，朝陈默飞来。
风吹动金焰，吹乱他的头发。他抬起左手，骨链垂下，手指张开。骨戒落下，正好嵌进掌心。
符文和烙印一起震动，体内一阵发麻。他知道，第二枚骨戒，到手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戒面和体内的骨纹一起跳动，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远处七座骨塔静静立着，好像在等下一步命令。
血罗刹浮在空中，只剩上半身还能动。胸口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黑核。他死死盯着陈默，声音沙哑：“你真以为……这就完了？”
陈默没说话。
他站在塔顶，金焰缠身，左手握紧骨戒，右手缓缓抬起。焚天骨狱在他身后展开，白骨巨门的影子出现，门缝透出强光。
阿渔的龙形快要散了，鳞片大片掉落，龙血不停外流。但她还在空中，尾巴轻轻摆动，眼睛一直看着陈默。
血罗刹伸手，从肋骨间抽出最后一件武器。他握住刀柄，冥火重新燃起。
陈默迈出一步。
脚踩在塔边，布鞋和石头摩擦出火星。金焰顺着胳膊爬上剑匣，铁链微微震动。
血罗刹举起骨刃，指向陈默。
陈默抬起右手，掌心向前。
两股力量在空中碰在一起。
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