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断了，陈默抱着苏弦冲进红光通道。地面晃得厉害，石头不断从上面掉下来。他跪在地上，背靠着岩壁，把苏弦塞进一道窄缝里。
她身上很冷，呼吸几乎感觉不到。
他扯下剑匣上的铁链，绑住她的腰，另一头固定在石缝里。刚做完，左臂的黑印突然发烫，邪气像虫子一样往肩膀上爬。
他咬破舌尖，嘴里全是血腥味。
眼前一花，血罗刹的影子出现在十步外——三丈高，浑身冒着血雾，眼眶里的火光一闪一闪。
“你救不了人。”它说，“阿渔死了，苏弦也活不过半个时辰。”
陈默没说话，手按在剑匣上。
他知道这不是真的血罗刹，只是邪尊留下的影子。可那些话扎在心里。
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左眼开始疼。皮肤下有东西在动，像是骨头长了出来。
血罗刹突然抬手，一根骨刃从肋骨间射出，直奔他脸。
他偏头躲开，骨刃擦着脸颊飞过，钉进后面的墙，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发现了——每次攻击前，空气都会轻轻震动一下。
苏弦说过，邪祟怕声音。
他抬起右手，用力敲打剑匣上的铁链。
“铛——”
一声响亮的金属声炸开。
血罗刹的动作停了一瞬，身体变得清楚了些。
就是现在。
他心念一动，背后的赤金骨链猛地弹出，像蛇一样缠住血罗刹的脖子。
咔！
骨链收紧，发出咯吱声。
血罗刹拼命挣扎，用手抓链子，但越挣越紧，眼里的火忽明忽暗。
陈默盯着它，喘着粗气。
“你说我带不走人？”他低声说，“那你现在能动吗？”
话刚说完，血罗刹笑了。
声音很难听。
下一秒，它的身体化成血雾，顺着骨链流到陈默背后，重新聚成人形。
又一根断骨从它肋间射出，直刺陈默后心。
他来不及转身，左眼剧痛，一道黑影从体内冲出半尺，挡在他身后。
那是他的骨狱之力。
骨刃撞上黑影，发出滋滋声。黑影裂开一道口子，但没被穿透。
陈默趁机翻滚，抽出铁链握在手里。
他低头看右臂，皮肤已经发灰，像石头一样。这是骨狱反噬的征兆。
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把铁链接到骨链上，双手抓住，狠狠插进脚下的裂缝边缘。
“给我定住！”
地火从裂缝里涌上来，顺着铁链传到骨链。整条链子变红，烫得冒烟。
红光照亮四周，血雾惨叫起来，在空中乱窜，不敢靠近。
陈默死死压住铁链，额头青筋暴起。
他知道撑不了多久。地火会停，他的身体也快不行了。
几秒后，血雾抓住机会，扑向苏弦藏身的石缝。
它想把她拖出来。
陈默瞳孔一缩，猛拉铁链，整个人扑过去挡住。
骨链带着火焰横扫出去，打中血雾中心。
轰的一声，血雾炸开，影子彻底消失。
只剩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带不走……带不走……”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没了。
陈默喘着气，单膝跪地。
他转头看苏弦，她还卡在缝里，脸色白，嘴唇发紫。她脖子上缠着黑气，再往上就会伤到脑子。
他摸她的手腕，脉搏很弱。
不能再等了。
他解开铁链，把她拉出来，背到背上。
右臂大半已经石化，抬都难。他用左手托住她的腿，一步一步往前走。
通道还在摇，墙上的符文忽明忽暗。前面一片黑，只有轻微的波动，像心跳。
他走得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上。
左眼的疼痛没停，脑子里不断闪画面——枯河村的大火，丹阁地火室爆炸，阿渔站在石头上伸手喊救命……
柳菁的声音响起：“别……别变成怪物……”
他用力摇头，手掌划破，把血抹在眉心。
《玄骨炼天诀》最后一段在他脑中过了一遍。他逆着运气，强行把骨狱的力量收回去。
黑火退了，左眼稍微好受点。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他继续走，没有停下。
通道尽头出现一条大裂缝，里面有低沉的震动，像有什么东西要醒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
这时，背上的苏弦动了一下。
她的手指微微蜷起，轻轻抓住了他的衣领。
他停下。
她没睁眼，嘴唇动了动，说了两个字：
“回头。”
他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猛地一震。
整个通道开始塌，石头哗啦啦往下砸。他本能护紧苏弦，转身想往回跑。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前面原本漆黑的裂缝里，一道蓝光突然亮起。
不是之前的冷光。
是海水的颜色。
蓝光中，一个人影慢慢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