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曲江池畔。
诡异的天空,总要发生点什么。
初春的柳枝刚抽嫩芽,湖面薄雾氤氲,像一层轻纱。
晨光斜照,水波不兴,几只白鹭掠过水面,惊起一圈圈涟漪。远处大雁塔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座浮于云端的佛国圣境。
尸天赐坐在“听风茶馆”的临水包厢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他三十二岁,单身,程序员,年薪百万,却从未谈过一场像样的恋爱。
他生在东北小城,长在教师家庭,自幼聪慧,逻辑缜密。大学读计算机,研究生赴美深造,回国后进入国内顶尖科技公司,三年内晋升为技术总监。他的人生轨迹清晰如代码,精准、高效、无差错。
可感情,却是他生命中最混乱的一段程序。
他相亲二十七次,无一成功。
女方嫌他“太理性”、“不懂浪漫”、“像机器人”。
他试过学情话,背《诗经》,甚至去上“恋爱培训班”,可每次约会,他都像在参加一场技术答辩,紧张、僵硬、词不达意。
父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三天两头安排相亲。
“你属兔,今年犯太岁,必须找个‘合’的人冲喜!”母亲翻着黄历,语气笃定,“兔配猪、羊、狗,最忌龙、鸡、鼠。你得找个属猪的!”
尸天赐不信这些,可架不住母亲眼泪,只好来了。
他本以为,这又是一场尴尬的“面试”——彼此打量,问收入、房产、父母健康,然后礼貌告别。
可当门被推开,她走进来时——
他愣住了。
女人约三十岁,穿着一件米白色羊绒裙,外搭浅金披肩。她眉眼清秀,唇色如血,红得惊人,像一朵开在雪地里的玫瑰。她的发丝微卷,垂落肩头,走动时,空气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是晚香玉与檀香的混合,神秘而诱惑。
她坐下,手腕上的黄水晶手链在阳光下折射出温润的光,像是从她体内散发出的暖芒。
“你好,我是苟心雨。”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沙哑,像风吹过风铃。
尸天赐心跳漏了一拍。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像被一道暖流击中,从头到脚,酥麻到指尖。
他想起玄学里说的“气场共振”——当两人能量频率匹配,会瞬间产生“熟悉感”与“归属感”。
道家称此为“灵犀一点通”,佛家谓之“前世因缘现前”。
这一刻,他信了。
他看着她红唇微启,说:“我听说今天要见一位‘技术宅’,没想到……挺帅的。”
尸天赐笑了,紧张全消。
他们聊得很投机。
她喜欢读书,他也爱;
她讨厌喧闹,他也是;
她最爱的电影是《重庆森林》,他能背出台词:“每天你都有机会跟别人擦身而过,你也许对他一无所知,不过也许有一天,他会变成你的朋友,或是知己。”
她眼睛亮了:“你也喜欢王家卫?”
“喜欢,但更喜欢你。”他脱口而出。
她笑了,红唇如花绽放。
临走时,她递给他一张名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若觉得有缘,明晚七点,大雁塔北广场,我等你。”
尸天赐回到家,翻出《易经》和八字书。
他查了她的生辰——女,属龙。
他自己——男,属兔。
龙兔相害,古书有云:“龙虎斗,兔入笼”,意为兔被龙压制,一生不得自由。
他犹豫了。
可第二天,他还是去了大雁塔。
她站在佛光塔影下,风吹起她的长发,红唇微扬。
他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只牵起了她的手。
她没挣脱。
那一刻,他决定——哪怕被关进笼子,他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