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密道里的空气像被淬了毒的棉絮，又湿又沉，裹着蚀灵弹炸开的灰黑色雾气，往人肺里钻。
陈砚刚拽着林浩躲开头顶砸下的碎石，身后就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密道入口被塌落的矿壁彻底封死，浑浊的泉水顺着裂缝涌进来，没过脚踝时，刺骨的寒意瞬间顺着毛孔往骨髓里渗。
“咳……咳咳！”林浩蹲在地上剧烈咳嗽，青袍下摆沾满泥浆，刚才炸飞的碎石划破了他的胳膊，鲜血混着泉水，在地上晕开淡红的痕迹。
他攥着袖角的手指发白，眼神里全是慌色：“完了……我们被困死在这了！吴烈那老东西，根本没想留活口！”
厉千刃比他镇定些，却也紧紧握着短刀，刀尖抵着地面支撑身体。
他怀里的烈火符被泉水浸得发潮，边缘的灵光暗了暗，声音发紧：“陈砚，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泉水淹到胸口，我们连灵力都运不动了！”
陈砚没说话，只是抬手按在丹田处——那里像压了块浸了冰水的石头，灵力运转得滞涩无比，原本就只剩8%的灵力，被蚀灵雾一缠，竟又往下掉了2%。系统提示的红光在脑海里闪个不停：【蚀灵毒侵入经脉，10分钟内不清除，灵根将被腐蚀，炼气四层以下修士会直接废灵根】。
他的指尖在怀里摸了摸，触到一株带着潮润灵气的草叶——是灵田刚成熟的那株清心草，早上出发前特意摘下来带在身上，没想到竟成了救命的东西。
草叶还带着灵田培育的温润感，捏碎时，淡青色的灵气顺着指缝散开，像一缕清风，刚碰到鼻尖，丹田处的滞涩感就轻了些。
“先别慌。”陈砚把清心草碎末分给两人，“捏在手里，能缓蚀灵毒。吴烈要的是我身上的‘宝贝’，不会真把我们埋了——他炸塌入口，是想逼我们往密道深处逃。”
林浩半信半疑地接过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咳嗽果然轻了些。
他抬头看向陈砚，眼神里多了几分依赖，却又下意识摸了摸腰间——那里藏着柳乘风给他的噬灵符，指尖刚碰到符箓的黑纹，就被陈砚的目光扫到。
“你腰间藏的什么？”陈砚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柳乘风派你来，不止是送布防图吧？”
林浩的脸瞬间白了，手猛地缩回来，攥着袖角往后退了半步：“没……没什么！就是普通的护身符！”
“普通护身符？”陈砚往前逼近一步，密道里的泉水被踩得“哗啦”响，“灵草谷的护身符都是木牌，什么时候换成黑纹符箓了？柳乘风让你带噬灵符，是想让你吸我的灵力，对吧？”
这话像戳中了林浩的软肋，他腿一软，差点坐在水里：“我……我不是故意的！柳长老说，只要你私吞布防图，就用符吸你灵力……他还说，要是我们被吴烈抓住，就让我用符自保！”
厉千刃在旁边听得火冒三丈，举刀就想劈林浩：“好啊！你这两面三刀的东西！刚才要不是陈砚救你，你早被吴烈的马匪杀了！”
“别动手。”陈砚拦住厉千刃，目光仍锁在林浩身上，“柳乘风还跟你说什么了？密道深处有什么？”
林浩被刀光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哽咽着说：“柳长老……柳长老说密道尽头有血影宗的暗门！他和墨屠首领有约定，只要把你引到暗门后，血影宗的人就会‘帮’我们脱困——其实是想借血影宗的手杀你！”
陈砚心里一沉，果然是借刀杀人计。
柳乘风既想除掉自己这个“隐患”，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还能顺便卖墨屠一个人情，算盘打得真响。他蹲下身，盯着林浩的眼睛：“暗门的机关图，你有吗？”
“有……有！”林浩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草纸，手抖得厉害，“柳长老怕我记不住，画了张简图，说暗门的卡扣在左边石壁第三块石头后面，按下去就能开……但他说，暗门后有血影宗的人守着，只有报他的名字才能过！”
陈砚接过草纸，借着灵泉透进来的微弱灵光看了看——上面用炭笔描了个粗糙的暗门轮廓，左边果然标了个小圆圈，写着“卡扣”二字。
但他总觉得不对劲，柳乘风那么精于算计，不可能把真机关图给林浩这种怯懦的弟子，说不定这图里藏着陷阱。
“你确定按这个能开门？”陈砚指着草纸上的卡扣，“柳乘风没跟你说别的？比如机关的反扣？”
林浩愣了愣，仔细回想了片刻，突然脸色一变：“他……他好像提过一句，说‘要是遇到血影宗的人拦着，就按右边第四块石头，能触发迷烟’！我刚才太慌，忘了说！”
陈砚心里冷笑，果然留了后手。
柳乘风这是算准了，林浩会把“左边卡扣”说出来，却会漏掉“右边迷烟”，等他们开门被血影宗的人拦截，要么被杀死，要么触发迷烟暴露位置，怎么都是死路。
“走，去暗门。”陈砚把草纸折好塞进怀里，又摸出那株剩下的清心草，分成两半，一半自己攥着，一半递给厉千刃，“等会儿开门，不管看到谁，先别说话，听我指令。”
厉千刃点头，把清心草攥在手里，短刀握得更紧了。
林浩跟在最后，一步三回头，眼神里满是恐惧，却又不敢停下——他知道，现在只有跟着陈砚，才有一线生机。
密道深处的泉水越来越深，没过膝盖时，刺骨的寒意让陈砚的指尖都有些发麻。
蚀灵雾还在空气中弥漫，清心草的淡青灵气只能勉强抵挡，丹田处的灵力仍在缓慢流失，系统提示的倒计时已经只剩5分钟。
“前面就是暗门了！”林浩突然指着前方的石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砚抬头看去，只见前方的石壁上嵌着一块与周围不同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某种宗门的标记。
左边第三块石头果然比别的突出一些，右边第四块则凹进去一点，和草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他刚要上前，却突然停住脚步——石板下方的泉水里，隐约飘着几缕黑色的丝线，像极了血影宗修士常用的“噬灵丝”，只要有人碰到，灵力就会被瞬间吸干。
“小心脚下。”陈砚拉住想往前走的林浩，用破剑的剑尖挑起一缕黑丝，“这是噬灵丝，血影宗的人已经在这设了陷阱，只要我们碰石板，就会被丝缠住。”
林浩吓得脸都绿了，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进水里：“那……那怎么办？我们难道真的要被困死在这？”
厉千刃也急了，往前凑了凑，却被陈砚按住肩膀：“别急，噬灵丝怕火。”
他看向厉千刃怀里的烈火符，“你的烈火符还能用吗？”
厉千刃赶紧摸出符纸，虽然受潮，但边缘的灵光还在：“应该能！只要灵力催动，能烧起来！”
“好。”陈砚点头，从怀里掏出吴烈马匪的青铜令牌，递给厉千刃，“等会儿我让你扔符，你就把符扔向石板下方的黑丝，同时把令牌砸向左边卡扣——记住，要快，别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厉千刃接过令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陈砚又看向林浩：“你去右边，等烈火符烧起来，就按右边第四块石头，触发迷烟，别犹豫。”
林浩脸色发白，却还是硬着头皮走到右边石壁旁，手按在第四块石头上，指尖都在发抖。
陈砚握紧破剑，丹田处的灵力缓缓运转——虽然只剩6%，但足够催动一次封灵术。
他盯着石板下方的噬灵丝，声音沉了下来：“扔符！”
厉千刃立刻将烈火符往黑丝上扔去，同时将青铜令牌砸向左边卡扣。
符纸碰到黑丝的瞬间，“轰”的一声燃起淡红色的火焰，黑丝被火一烧，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令牌砸在卡扣上，“咔嗒”一声轻响，石板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一道黑漆漆的门。
“按！”陈砚大喊。
林浩猛地按下右边第四块石头，石壁后立刻喷出一阵淡白色的迷烟，瞬间弥漫在暗门周围。
陈砚趁机拽着厉千刃冲进暗门，林浩也慌忙跟了进来，刚进门，身后的石板就“哐当”一声关上，将迷烟和可能追来的噬灵丝都挡在了外面。
暗门后的通道比密道更窄，只能容一个人弯腰前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从通道深处传来。
“……墨屠首领说了，等那小子送上门，一定要抓活的，查他身上的‘瞬生灵草的宝贝’……”
“放心，暗门设了噬灵丝，他只要敢碰，灵力就会被吸干，跑不了……”
陈砚的脚步顿住，心脏猛地一沉。
血影宗的人果然在等他，而且已经知道了“瞬生灵草”的事——肯定是吴烈透露的，他不仅想夺核心，还想把自己的底牌卖给血影宗，借刀杀人。
厉千刃也听到了对话，握紧短刀的手全是汗，压低声音问：“怎么办？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陈砚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怀里的清心草，又看了看林浩——后者脸色惨白，缩在通道角落，吓得浑身发抖。
他心里清楚，现在退回去是死，往前走也是死，但至少往前走，还有一线生机。
他把破剑举到身前，灵力缓缓注入剑身，虽然只剩5%，却也带着几分锋芒。
通道深处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还有脚步声，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来了。”陈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林浩，你去前面，报柳乘风的名字，就说‘柳长老的人，要见墨屠首领’。”
林浩吓得腿都软了，却不敢拒绝，只能哆哆嗦嗦地往前走。
陈砚和厉千刃跟在他身后，屏住呼吸，手指按在武器上，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通道深处的人影越来越近，能看到他们腰间挂着的血影宗令牌，还有手里握着的长刀，灵力波动也清晰起来——是两个炼气五层的修士，比他们强太多。
陈砚的手心沁出冷汗，丹田处的清心草灵气还在缓慢抵挡蚀灵毒，系统提示的倒计时只剩1分钟。
他知道，这一次，不仅要面对血影宗的修士，还要尽快找到破解蚀灵毒的方法，否则就算躲过了眼前的危机，灵根被腐蚀，也会变成废人。
通道深处的修士看到他们，停下脚步，刀指林浩：“站住！什么人？”
林浩吓得声音发颤：“我……我是柳乘风长老的人，要见墨屠首领……”
修士对视一眼，眼神里满是怀疑：“柳乘风的人？有信物吗？”
林浩慌忙从怀里掏出柳乘风给的内门令牌，递了过去。
修士接过令牌看了看，又看向陈砚和厉千刃，眼神里的警惕更重了：“他们是谁？”
就在这时，陈砚突然动了。
他猛地冲向修士，灵力注入破剑，同时激活封灵术——淡金色的光瞬间锁住左边修士的手腕，后者的刀刚举起来，就被封灵锁得灵力溃散，“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厉千刃也趁机冲上去，短刀劈向右边修士的腿。
修士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动手，躲闪不及，被刀划开一道深口子，鲜血喷溅在通道壁上。
“找死！”左边修士怒吼，虽然灵力被封，却用肉身撞向陈砚，想把他撞退。
陈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破剑反手刺向修士的小腹。修士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通道流进水里，染红了一片。
右边修士见同伴被杀，转身就想往通道深处跑，却被陈砚甩出的青铜令牌砸中后脑勺，晕了过去。
林浩吓得瘫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尸体，嘴唇哆嗦着说：“你……你杀了血影宗的人，墨屠不会放过我们的！”
陈砚没理他，只是蹲下身，搜了搜修士的储物袋——里面有5块低阶原石，还有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墨屠首领在玄元城拍卖行，等陈砚出现，即刻传讯”。
他把原石和字条收好，又摸了摸怀里的清心草——草叶的灵气已经快耗尽，丹田处的蚀灵毒又开始发作，指尖发麻，灵力只剩3%。系统提示的倒计时，只剩最后10秒。
“走，往前跑。”陈砚拽起林浩，又拉起厉千刃，“通道尽头肯定有出口，再晚，我们都得废灵根。”
三人沿着通道往前跑，身后传来更多的脚步声，还有传讯符炸开的声音——是通道深处的血影宗修士发现了尸体，开始追来了。
陈砚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丹田处的疼痛越来越剧烈，视线都有些模糊。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必须尽快找到出口，找到能彻底解蚀灵毒的东西。
就在这时，通道尽头出现了一丝光亮，还有风吹进来的声音。
陈砚心里一喜，加快脚步冲了过去，刚冲出通道，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外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深处，隐约能看到一座木屋，屋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周石猎户屋”。
是周石的屋子！
陈砚的心里松了口气，刚想迈步过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血影宗修士的怒吼：“陈砚！别跑！”
他回头一看，只见五六个血影宗修士追了出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灵力波动都在炼气四层以上。
陈砚握紧破剑，丹田处的灵力已经快耗尽，清心草也彻底失去了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