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震庭的“清算”,比陆景言想象的,还要来得更快,也更狠。
他出院后的第二天。
还在国外逍遥快活的许安然,名下所有的银行卡,全部被冻结。
她父亲的公司,被爆出偷税漏税的惊天丑闻,一夜之间,股价跌停,濒临破产。
她母亲那家引以为傲的美容院,也被查出使用违禁产品,导致多名贵妇毁容,被勒令关门,面临天价索赔。
而她本人,那些曾经被秦浩然花大价钱压下去的、不堪入目的黑料,也一夜之间,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陪酒,整容,潜规则……
桩桩件件,有图有真相!
一夜之间,这个曾经的“国民初恋”,就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而这一切,还仅仅只是……开胃菜。
傅震庭要的,不是让她身败名裂。
他要的,是让她,生不如死。
……
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陆景言将一份最新的调查报告,放到了傅震庭的面前。
“傅总,”他的表情,有些凝重,“三年前,给您打电话的那个王医生,我们找到了。”
傅震庭那双正在批阅文件的、冰冷的眼眸,猛地,抬了起来!
“他现在在哪?”
“他三年前,就已经从市一院辞职了。”陆景言说道,“我的人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在乡下的一家小诊所里,找到了他。”
“不过……”陆景言的语气,有些犹豫,“他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我的人说,他这三年来,一直在做噩梦,嘴里还总是念叨着一些……胡话。”
傅震庭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死结。
“带我去见他。”
……
一小时后,海城郊区,一家破旧的小诊所里。
傅震庭见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男人。
眼前的王医生,早已没了三年前的金丝眼镜和意气风发。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褂子,头发花白,眼神浑浊,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至少二十岁。
他正呆呆地,坐在诊所的门口,看着天边的夕阳,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喃喃自语。
“造孽啊……”
“真是造孽啊……”
看到傅震庭和陆景言这两个,一看就非富即贵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恐惧!
他“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指着傅震庭,声音都在发颤!
“你……你们是什么人?!”
“王医生,”陆景言上前一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一些,“您别怕,我们没有恶意。”
“我们只是想跟您,打听一点,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王医生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走!你们快走!”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站住。”
傅震庭那冰冷刺骨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
王医生的脚步,瞬间,就僵在了原地!
他缓缓地,回过头,对上了那双,让他这三年来,夜夜噩梦的、冰冷的眼眸!
“是你!”他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你……你是那个……那个傅先生?!”
傅震庭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问你。”
他的声音,很轻,很缓,却像一把重锤,一锤一锤地,狠狠砸在了王医生的心上!
“三年前,时佳茵母亲手术的那天晚上。”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王医生的嘴唇,开始剧烈地哆嗦起来!
他想说“我不知道”。
可是在傅震庭那股强大的、几乎要将人碾碎的气场压迫下,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那个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给他磕头的女孩。
那个在接到丈夫的电话后,眼中所有的光,都瞬间熄灭的、绝望的女孩。
那个签下手术同意书后,又平静地,问他“打掉一个孩子,需不需要家属签字”的、心如死灰的女孩……
每一个画面,都像最恶毒的诅咒一样,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脑子里!
这三年来,他没有一天,能睡个好觉!
他总觉得,是自己,亲手,毁掉了一个好女孩的一生!
“我……我说……”
最终,在傅震庭那骇人的目光逼视下,王医生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抱着头,痛哭流涕!
“我说!我都说!”
……
半小时后。
傅震庭面无表情地,从那间破旧的诊所里,走了出来。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也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偏执。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连光都透不进去的、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陆景言跟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
刚才,在那个小诊所里。
他亲耳,听着那个早已精神失常的王医生,用一种,近乎“梦呓”的、颠三倒四的叙述,还原了那个……最残忍的雨夜。
“……她给我跪下了,求我,一定要救救她妈妈……”
“……她说,她丈夫很有钱,很有权势,只要他来了,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打了好多好多个电话,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都没了……”
“……后来,她接了一个电话,我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只看到,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
“……她说,她要打掉孩子……”
“……她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不是人该有的眼神……太可怕了……就像……就像一个活死人一样……”
原来……
原来,当年,她竟然……绝望到了那种地步……
而他,这个所谓的“丈夫”,却正在……和别的女人,花天酒地。
“呵呵……”
傅震庭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比哭,还要难听。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天边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血色的残阳,缓缓地,对着身旁的陆景言,说了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话。
“景言。”
“嗯?傅总?”
“你说……”
“我现在去死,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