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中州城的日子依旧平静,可漼风的心中却翻涌着难以平息的波澜。
那日在南辰王府,看着宏晓誉爽朗的笑容,听着她与众人谈笑风生的模样,他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不能再容忍父亲的退让,他要光明正大地娶宏晓誉为妻,而非妾室。
其实,漼风早已向父亲漼广提及过自己与宏晓誉的情意。
流民营地风波时,宏晓誉利落的办事风格、沉稳的处事能力,漼广都看在眼里,心中对这个女子颇有几分欣赏,知晓她绝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
可欣赏归欣赏,当漼风提出要娶她时,漼广却只松口让宏晓誉为妾。
在他心中,漼家乃名门望族,坞水房嫡子的正妻必须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宏晓誉虽有才干,却出身军旅,终究不符合家族的期望。
这些时日,漼风与宏晓誉的往来愈发频繁。
有时是他寻借口送些漼府特制的点心去王府,有时是宏晓誉在王府外的市集偶遇他,两人并肩而行,从市井琐事聊到边关趣闻,默契渐深。
漼风深知,宏晓誉虽是女子,却有着不输男儿的洒脱与坚韧,她曾随周生辰征战沙场,见过生死,心性早已远超寻常闺阁女子。
这样的姑娘,值得他用一生去珍惜,更值得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这日,漼风特意提前告知宏晓誉,想带她回漼府一趟,当着父亲的面,再次表明自己的心意。
宏晓誉虽有些诧异,但见他神情认真,便点头应下。
她换上一身素雅的浅青色襦裙,头发简单挽起,仅用一支木簪固定,虽不施粉黛,却难掩眉宇间的英气与灵动。
两人一同来到漼府门前,漼风深吸一口气,握住宏晓誉的手,轻声道。
“别怕,今日我定会让父亲答应,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
宏晓誉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与力量,心中安定了许多,轻轻点头。
踏入漼府,侍从见是二公子带回宏晓誉,早已见怪不怪,连忙引着两人前往书房。
此时,漼广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听闻儿子再次带着宏晓誉前来,心中已然明了他的来意,面色不由得沉了几分,却还是让他们进来。
当宏晓誉跟着漼风走进书房时,漼广放下手中的笔,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漼风身上,沉声问道。
“风儿,你又带宏姑娘来,是还有话要说?”
“父亲。”
漼风拉着宏晓誉上前一步,语气坚定。
“儿臣今日前来,是想再次恳请您,答应儿臣娶晓誉为妻。流民营地一事,您也看到了,晓誉办事干练、心思缜密,她绝非您眼中只会舞刀弄枪的女子。儿臣非她不娶,且必须是正妻之位!”
宏晓誉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
“民女宏晓誉,见过漼太傅。民女知道自己出身军旅,与漼家的期望相去甚远,可民女与二公子是真心相爱,还望太傅能成全我们,给民女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漼广闻言,脸色愈发凝重。他看向宏晓誉,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
“宏姑娘,流民营地一事,你的才干老夫看在眼里,心中确实对你颇有几分欣赏。可欣赏归欣赏,婚姻大事关乎漼家百年声望,尤其是风儿身为坞水房嫡子,他的正妻必须是能与漼家并肩、助力家族发展的大家闺秀。你虽有才干,却终究出身军旅,于家族无益,老夫只能允你为妾。”
“父亲!”
漼风急切地打断他。
“什么于家族无益?晓誉的品性、才干,远超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大家闺秀!难道在您眼中,所谓的门当户对,比儿子的幸福、比一个人的品性更重要吗?儿臣早已说过,晓誉只能是我的妻子,绝不可能为妾!”
“放肆!”
漼广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着漼风。
“婚姻大事,岂容你这般任性?老夫并非不认可宏姑娘,只是身为漼家宗主,我必须为整个家族的未来考量!坞水房嫡子的正妻,关系到家族的联姻、声望,容不得半点马虎!宏姑娘若是为妾,老夫可以保她在府中安稳度日,可正妻之位,绝无可能!”
宏晓誉站在一旁,听着漼广的话,脸色微微发白,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她知道漼广的顾虑,也明白自己的出身是最大的阻碍,可她与漼风是真心相爱,她不愿委屈自己做妾,更不愿让漼风为了她与家族反目。
漼风见父亲态度坚决,心中既焦急又坚定。
他看向宏晓誉,眼中满是愧疚与决心,随后转向漼广,语气诚恳而决绝。
“父亲,儿臣知道您是为了漼家的声望着想,可儿臣真心喜欢晓誉,此生非她不娶,且必须是正妻。若是您执意反对,儿臣愿意放弃部分漼家继承权,甚至离开坞水房,只求能与晓誉成婚,给她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将来,兄长会继承漼家的大部分家业,儿臣只需守着晓誉,过安稳的日子便好。”
“你……你简直是冥顽不灵!”
漼广闻言,气得浑身发抖。
他没想到儿子为了一个女子,竟然愿意放弃漼家的继承权,甚至离开坞水房。
在他心中,家族的荣誉与传承远比个人的儿女情长重要得多。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漼风,怒声道。
“放弃继承权?离开坞水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胡话!漼家百年基业,坞水房的传承,岂能容你这般儿戏?我告诉你,正妻之位绝无可能!你若是执意如此,便不要再认我这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