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渊猛地发力撞向剑身,锋利的剑刃瞬间划破颈侧皮肤,血珠顺着下颌线滚落,滴在滚烫的岩石上,瞬间蒸腾起白烟。
“我降!”
他嘶吼着,声音在火光中炸响,带着濒死野兽般的粗粝。
“北狄的王子,愿束手就擒!”
周生辰的剑顿在半空,眸光如寒潭,映着谷内熊熊烈火。
就在这刹那的停顿,耶律渊突然拧身,左手死死攥住周生辰握剑的手腕,右手从靴筒抽出短匕。
那匕首淬过北地寒冰,在火光中泛着幽蓝,直刺对方心口!
“降你个鬼!”
他咆哮着,唾沫星子混着血沫喷溅在周生辰脸上。
“北狄儿郎,死也死在马上!”
周生辰早有防备,侧身旋身的瞬间,手肘狠狠撞向他肋下。
“咔嚓”一声脆响,耶律渊闷哼着踉跄后退,短匕却借着惯性划开周生辰肩头衣袍,带出一道血箭。
“来得好!”
耶律渊狂笑起来,颈侧的伤口因剧烈动作裂得更开,血糊了半张脸。
“这才像样!周生辰,拿出你真本事来!”
他扔掉匕首,弯腰抄起地上一根烧得半焦的长枪,枪头还在冒烟,却被他握得死紧。
“今日要么你我同归于尽,要么我踏着你的尸身出谷!”
话音未落,他已如疯虎般扑上前。
焦枪带着烈焰扫向周生辰面门,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脚下碎石滚动,两人在火海中缠斗,枪杆撞在剑刃上,迸出的火星比谷内的火焰更烈。
“耶律寒用毒是他的蠢!”
耶律渊边打边吼,枪尖直指周生辰旧伤处。
“我耶律渊不屑!要杀你,便用北狄的枪,堂堂正正杀!”
周生辰肩头的血浸透衣袍,动作却丝毫不慢,长剑如白蛇出洞,每一剑都精准地格开焦枪。
“你以为这样就能翻盘?”
他声音冷冽,剑光劈开浓烟。
“右翼已被我军截杀,你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放屁!”
耶律渊怒吼着变招,焦枪突然横扫,逼得周生辰后仰,他趁机扑上前,两人在滚烫的地面上翻滚扭打。
火舌舔舐着他们的甲胄,发出“滋滋”声响,皮肉被灼烤的痛感钻心刺骨,却谁也不肯松手。
耶律渊死死掐住周生辰的咽喉,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皮肉。
“我死了,北狄还有十万铁骑!你敢杀我,我父王定会踏平西洲!”
周生辰反手扣住他的脉门,稍一用力,耶律渊便疼得浑身痉挛。
“你父王若有这本事,十年前便不会败在西洲城下。”
他字字如冰,猛地翻身将耶律渊按在地上,长剑再次抵住他心口。
“还要装到何时?”
耶律渊剧烈喘息着,胸腔起伏如鼓,忽然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正落在周生辰脸颊上。
“要杀便杀!”
他眼底燃着疯狂的火焰。
“老子就算做了鬼,也会缠着你!”
话音未落,周生辰已抬手,剑柄狠狠砸在他后脑。
耶律渊的咒骂戛然而止,身体软了下去,只剩喉间还在无意识地哼唧。
“将军!”
卫凛带着士兵冲过来,见周生辰肩头鲜血淋漓,慌忙要上前包扎。
“先绑了他。”
周生辰按住流血的伤口,声音因失血有些发虚,却依旧沉稳。
“铁链锁死,押回西洲大牢。”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用烧红的铁链捆住耶律渊,铁链烫得他皮肤冒烟,他却只是闷哼一声,并未醒来。
周生辰望着他昏迷中仍紧攥的拳头,忽然想起方才那柄淬冰匕首。
和当年耶律寒用来下毒的,竟是同一款式。
“清点伤亡,救治伤员。”
他转身走出火海,肩头的血滴在地上,连成一串暗红的印记。
谷外的阳光刺眼,周生辰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指腹触到一片滚烫。
是方才耶律渊啐的那口血。
他忽然低笑一声,带着几分疲惫,也带着几分了然。
这耶律渊,倒是比耶律洪和耶律寒都更像个北狄的勇士。
“将军。”
卫凛跟上来,递过伤药。
“耶律渊醒了怎么办?”
“醒了便喂水。”
周生辰接过伤药,自己草草包扎着。
“告诉看守,他要骂便让他骂,要食便给他食。但想逃,除非挣断铁链。”
他抬头望向北境的方向,风卷起血腥味和焦糊味,却吹不散眉宇间的锐利。
“派人给耶律烈送信。”
周生辰淡淡道。
“他儿子在我手上,想要人,便用北境三城来换。”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肩上的伤在阴风中隐隐作痛,却让他越发清醒。
耶律渊这一闹,倒是让他想起了些被忽略的事。
比如,耶律寒当年的毒,真的只是他一人的主意吗?
比如,这耶律渊看似鲁莽的假意投降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悍勇。
周生辰握紧腰间长剑,转身走向西洲主城。
路还长,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