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跃出海面,将万道金辉洒向历经战火与新生的高山部村寨,以及更远处那片即将迎来剧变的苍茫山海。祭坛广场上的血迹已被清理,篝火的余烬尚存温热,但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恐慌与悲伤,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满希望与新生的躁动。
东方墨并未沉浸在初战告捷的喜悦中,在大木郎及几位核心长老的簇拥下,他登上了村寨旁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地。脚下是阡陌交错的原始田垄与散落的屋舍,远处是蜿蜒的海岸线与停泊着墨羽海船的碧蓝海湾,更远方,是黑岩部、溪谷部等新附部落的领地轮廓。
“主公,各部首领及青壮代表已在广场集结,听候您的训示。”大木郎恭敬地禀报,姿态已完全以臣属自居。
东方墨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巡视着这片土地,心中已有沟壑。他转向身旁侍立的青鸾,以及几位精通工造、农事、律法的墨羽核心弟子。
“琉求之地,部落散居,政令不一,难以聚力,亦不便治理。”他声音平缓,却带着定策的决断,“即日起,废部落旧称,行州县之制,统合诸部,共遵号令。”
此言一出,身旁众人皆屏息凝神。
“以此处为中心,”东方墨抬手指点,“设立 ‘琉求州’ ,下辖三县。原高山部及周边沃野,设为 ‘安民县’ ,大木郎兼任县令,主理民政,黑石为县丞,辅佐政务,并统辖原高山部战士,编为州兵一卫。”
“原黑岩部及其以东临海区域,设为 ‘抚夷县’ ,原黑岩部首领暂代县令,另派墨羽弟子为县丞,监导政务,施以教化,其部青壮,择优编入州兵。”
“西北山林及溪谷部等地,设为 ‘归化县’ ,由……(他目光扫过一位沉稳的墨羽弟子)陈源任县令,原溪谷、林狼部头人为县佐,负责矿木开采、驯养狩猎之事,其民逐步引导,定居垦殖。”
简单的几句话,却如同无形的刻刀,开始在这片原始的土地上勾勒出全新的权力版图与行政脉络。将原本松散的部落联盟,整合为一个初具雏形的政权实体。
“青鸾,”东方墨侧首,“依你勘察,州府及港口,设在何处最为适宜?”
青鸾上前一步,眸光清冽,指向下方海湾西侧一片更为开阔平坦、且有河流注入的冲积地带:“墨,那片土地地势更高,可避风暴海潮,且有淡水之利,腹地开阔,足以筑城。其外海床稳定,水深足够,可建大型码头,易守难攻,可为州治及良港。”
“善。”东方墨点头,“即以此处,兴建 ‘墨城’ ,为琉求州治所。港口便命名为 ‘墨港’ 。”他看向负责工造的弟子,“规划城墙、衙署、仓库、民居、市集区域,优先建设码头与防御设施。所需人力,由三县按户抽调,以工代赈。”
“谨遵师命\/主公令!”墨羽弟子与大木郎等人齐声应诺。
接下来的数日,整个琉求州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械,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在高山部(现安民县)的示范与墨羽弟子的指导下,来自三县的青壮被有序组织起来,砍伐巨木,开采石料,清理地基,测量划线。墨港的位置,第一批栈桥和泊位开始搭建,“墨城”的城墙地基也开始挖掘夯筑。
与此同时,墨羽弟子们带来的稻谷、桑麻种子被分发给愿意尝试耕作的土人家庭,指导他们开垦水田,学习更为精细的农耕技术;懂得医术的弟子开设了临时的医棚,救治伤患,传授基本的卫生知识;甚至还有弟子开始利用当地的粘土,尝试烧制砖瓦和粗糙的瓷器。
大木郎穿着墨羽赠予的、象征官身的青色袍服,虽有些不习惯,却努力履行着“州兵统领”与“安民县令”的职责,协调人力,维持秩序,学习处理纷争。他看着原本互相攻伐的部落民众,如今竟能在一起挥汗如雨,共同建设,心中对东方墨的敬佩已达顶点。
夕阳西下,将新建的墨港栈桥与远处初具轮廓的墨城地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东方墨与青鸾并肩立于高地,俯瞰着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墨,以此地为基,东可控扼大洋航道,西可呼应大陆东南,北望朝鲜、倭国,南俯吕宋、南洋。”青鸾轻声道,她的目光仿佛已穿透时空,看到了这片基地在未来棋局中的战略价值,“假以时日,此地所产之粮、所训之兵、所建之船,皆可成为墨羽撬动天下的支点。”
东方墨负手而立,玄衣在海风中拂动,眼神深邃如渊。
“不错。此地不仅是基业,更是一颗种子。”他缓缓道,“一颗将中原文明播撒海外,亦将海外资源反哺中原的种子。更重要的是,当长安、当天下需要一股超脱于现有格局的力量时,这里,便能给出另一种答案。”
海图之上,琉求已不再是模糊的化外之地,而是被清晰地标注为“墨羽琉求州”。这海外第一块基石的奠定,不仅意味着空间的拓展,更意味着东方墨的布局,正式迈入了一个全新的、更具野心的阶段。未来的风浪,或许将因这座正在崛起的“墨城”与“墨港”,而呈现出不同的走向。
星火已燃,只待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