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融合对他们而言产生了独特的影响。一方面，白银的流通性被灵活调控；另一方面，他们自身的局势促使与西方展开复杂的交易，从而引发巨大变革。”
“他们的崛起速度惊人，很快便以坚船利炮叩开了我们的国门，但耐人寻味的是，他们并未成为彼此的宿敌。”
“当时我们所面对的西方列强，与其说是掠夺者，不如说是强盗。强盗不会长期盘踞统治，而是劫掠后迅速撤离。例如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进犯京城，众人皆知。”
“但他们并未长期驻留，尽管设立了东交民巷等据点，这些虽是屈辱，却主要为了维护商业利益。”
“日军却将这套手段学得炉火纯青，甚至青出于蓝。他们先是侵占高丽，继而控制东北，如今更企图南北贯通。这一系列行动背后，暗藏着内在的逻辑关联。”
许平踱步叹息道：“这种关联与其自身发展密不可分，不得不承认，其中透着某种诡异的必然。”
朱传武闻言，亦沉重叹息。
与此同时，楚云天与楚云飞等人重返屋内。天色渐明，日军是否察觉异动仍是未知。派出的探子传回消息：平原上的日军因大沽镇被封锁而按兵不动。
众人围坐桌边，清茶一盏，地图一张。图上清晰标注着各方势力在大沽镇的布局变化。楚云天眉头紧锁，看向楚云飞：“你我同姓，五百年前本是一家。依你之见？”
楚云飞咧嘴一笑：“许平的策略甚妙。听闻他又支援了你们物资，守住大沽镇三十六小时应当无虞。但我认为他预判的日军炮火连袭不太可能。”
“即便日军昼夜兼程调集全部火炮列阵，连续轰击又如何？就算把大沽镇炸成焦土，我们仍能坚守三十六小时！”
一旁的丁伟却皱眉反驳：“楚团长，局势恐怕没这么简单。我军居中，你与许平的黑云寨分守两翼。若遭轮番炮击，战局必将生变。”
楚云飞眉头微蹙，对丁伟的话半信半疑。他思忖片刻，转向楚云天问道：具体该如何部署？
楚云天咧嘴一笑：三个团后撤三分之一阵地，诱敌深入。但鬼子的装甲车和炮车无法跟进，必然收缩阵型。届时我们杀个回马枪——按许平的方案，夜间突袭最有效。即便前沿阵地被轰成焦土，敌人也不敢贸然推进。
阵地要挖五道防线，前两道放给鬼子。后三层构筑小型堡垒群，每个据点只需二三十人扼守，利用地形梯次阻击。光靠工兵填平这些据点，足够耗到天黑。
关键是摧毁敌军重装备后，如何维持持续攻势？许平最担心物资消耗——目前全仰仗黑云寨补给，机枪 还算充足，迫击炮弹勉强够用，山炮 就......
丁伟突然打断：楚团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部能在两翼支援多少物资？方副团长扶了扶金丝眼镜，沉声道：可调拨一百箱 。
楚云天摇头： 数量倒在其次。当务之急是摸清敌军主攻方向，否则一切部署都是空谈。
楚云飞轻叩桌面：看来没有许平坐镇，连物资调配都成问题。这场仗，非得他来指挥不可了。
楚云天猛地拍案而起。
楚团长此言差矣！难道就因为他掌握物资，便非听他号令不可？
“黑云寨人数虽多，但论素质和物资储备，未必胜过我们。眼下不过是硬碰硬罢了！”
“依我看，不妨采纳丁伟的建议，执行许平的战术——逐步后撤至二线、三线阵地。”
“利用分散的据点与敌军周旋。若能成功实施，待夜幕降临，便可发动突袭夺回失地！”
“但若反击失利，局面将难以挽回，您说呢？”
孔捷叼着烟斗转向楚云飞：“楚团长，谁指挥并不重要。关键在于我们必须形成合力——咱们三个团捆一块儿，才抵得上你的三五八团。”
“加上黑云寨，等于三股力量分三层夹击。若内部互相掣肘，这仗就没法打了！”
楚云飞盯着地图沉吟片刻，突然摆手道：“先不谈许平何时归来。方副团长，我们单独商议。”
他举着油灯与方副团长退到屋角。另一边，楚云天、孔捷和丁伟凑作一团。
楚云天压低嗓音抱怨：“楚云飞该不会趁许平不在找麻烦吧？”
“找麻烦倒是其次，”丁伟眯起眼睛，“我总觉得这事另有蹊跷。眼下打仗离不开许平的调度——虽说他自身也有不少问题。”
孔捷吐着烟圈补充：“不过楚云飞应当识大体，当前形势下不至于制造摩擦。关键在于他如何权衡利弊......”
三人不约而同叹气。楚云天喃喃道：“真希望许平快点回来。他这一走，该不是在考验我们和楚云飞的耐性？”
丁伟忽然轻笑出声：“谁说不是呢？我猜他早料到我们可能内讧。记得他送走楚云飞时说过——没有三五八团，这仗照样能打！”
“重要的是互为犄角。我们是他的侧翼，他是我们的侧翼。若再加上楚云飞，三股力量拧成一股绳......”
打仗时最关键的就是不能出错。一只鸟需要双翅才能飞翔，若一只翅膀受伤便无法起飞，何况两只翅膀都有问题？
这是我军必须重视的问题。许平对此的理解恐怕远超楚云飞，但也不能因此贬低楚云飞而抬高许平。
这种说法并不妥当，所以......
楚云天笑着摆摆手，行了行了，照你这么说，我倒觉得许平很快就会回来，不必过多担忧。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方副团长与楚云飞的讨论也逐渐激烈起来。方副团长望向远方，实则暗中留意着那三位鬼鬼祟祟的团长。
他压低声音对楚云飞说：楚兄，这样恐怕不妥。难道我们要押上全部物资？即便目前物资尚未耗尽，但万一应对不及，我们连撤退都困难。这一点还请楚兄慎重考虑。
楚云飞眉头紧锁。他明白方副团长的顾虑，但眼下问题已变得异常复杂。
望着油灯微光，看着渐亮的天色，楚云飞长叹一声，终于下定决心。
他转向方副团长：不管他们耍什么花招，先答应给他们一百箱，立即交付。其他事情等许平来了再说。
方副团长皱眉道：楚兄如此看重许平？这个不显山露水的人，竟成了我们三五八团与八路军之间的纽带，实在出人意料。
楚云飞没有回应，只是望向别处：我们面临的难题很多。既要与鬼子正面较量，又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不是为我楚云飞，也不是为许平。
我们要证明的是，在大沽镇该做的事必须做到位，否则将面临灭顶之灾。
顿了顿，他又说：此外，我认为许平这个人很关键。楚云天、丁伟他们确实抢了三营一半装备，我虽不富裕，但现在不想计较。
从许平派朱传武报信，到促成大沽镇谈判，再到如今备战挖壕沟，这些事都是他在主导。
方副团长眉头微蹙，他察觉到楚云飞对许平的赞誉背后暗藏戒备。
楚云飞沉吟片刻，对方副团长说道：眼下需要牵制三位团长，但八路军同样机敏。那个楚云天虽与我同姓，却非等闲之辈。最棘手的是许平——既无法收编，也难以处置。
他应当明白，日军颓势已显，不出三五年必将溃败。届时天下归属，他心知肚明，绝无骑墙可能。只是大敌当前，这些暂且不宜深究。
即便我设计借日军之手打击八路，许平必会告知楚云天。可他们先前截获我三营装备，如今也只能作罢。唯独许平令我忧心——此战凶险，我总预感他会另生枝节。
我敬重他整合各方势力的能力，却不得不防。虽令他立下军令状，仍难消疑虑。此人无欲无求，反倒更令人头疼。
......
方副团长劝道：楚兄多虑了。战后我可派朱传武多加斡旋。他与许平交好，正好作为长期联络人。
话音未落，他瞥见楚云飞面色阴沉。昏暗灯光下，方副团长猛然醒悟——安排朱传武本就是对自己和这位年轻军官的双重考验。
东北人跑到西山堆里，能不能胜任工作还真不好说。他皱了皱眉，推了推金丝眼镜不再言语。既然楚团长给了台阶，他这个方副团长自然也得给对方面子。
他摆了摆手：“楚兄，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战局如何，黑云寨的许平都有争取的价值！朱传武就是关键棋子，您得多在他面前提点朱传武的好，还得靠他维持两边联络。”
这番话不管楚云飞爱不爱听，方副团长只管打开话匣子。他只字不提自己误判三营营长人选的事，更不说是否亏待了朱传武，只顾着给楚团长出谋划策。这些建议看似有用，却让楚云飞心里不踏实——方副团长的立场显然与他并不一致。
但方副团长身份特殊，眼下又是用人之际，楚云飞只得按下对朱传武安排的不满。若真如方副团长所言，东北人与西山人格格不入，把朱传武留在许平身边反倒顺理成章。
“你说得在理。”楚云飞叹了口气，“留他在那儿确实更有价值。”他没说出口的是，心里已另有一番盘算。眼下最要紧的是摸清许平的底细——这人竟想整合八路、三五八团和黑云寨的武装，绝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