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福陵山云栈洞旁的一处别院。猪悟能揣着颗快要蹦出嗓子眼的心,指尖把衣角搓得发皱,眼瞅着那抹素白身影从雕花窗棂后转出来,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了滚。
“嫦娥仙子……”他声音发颤,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谄媚,“您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嫦娥”披着件流云纹的月白披风,鬓边斜插着支银质桂簪,垂眸时眼睫在烛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语气柔得像广寒宫的月光:“悟能大仙若真心想娶我,自然是真的。”
这话听得猪悟能浑身发麻,先前策划嫦娥与王勃那场闹剧时的狡黠劲儿早抛到九霄云外,满脑子只剩“成婚”二字。他往前凑了两步,又想起仙子娇贵,忙收住脚,只敢搓着手嘿嘿笑:“真心!俺老猪对您的心意,比流沙河的水还深!您说咋做,俺就咋做!”
“嫦娥”抬眼,眸光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却被猪悟能满心的欢喜盖了过去。她轻拢了拢披风,慢声道:“想娶我也不难,只需两点。其一,聘礼需百万两黄金,且得你亲自送往广寒宫——我广寒宫虽不缺金银,但这是你表真心的诚意,不能假手他人。”
“百万两?”猪悟能愣了愣,随即拍着胸脯应下,“不难不难!俺老猪这些年在西天也攒了些家底,再找几位老兄弟挪挪,明日一准凑齐!”他早把“花钱”抛到脑后,只当这是仙子考验他的诚意,越难越显珍贵。
“其二,”“嫦娥”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严肃,“你前些日子策划我与王勃的婚礼,闹得三界皆知,广寒宫上下被众仙议论纷纷,我更是平白受了许多非议。你需得去三界日报社登报声明,说那场婚礼本就是场不该发生的闹剧,是你一时糊涂才促成的,与我无关。”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猪悟能心头一缩。他先前策划那场闹剧,本是想借着王勃的才名给嫦娥添堵,顺带让自己在旁看笑话,如今要他自曝其短,多少有些不情愿。可眼瞅着“嫦娥”眼底的“不悦”,他咬了咬牙,还是点头:“成!明日一早就去登报!只要能娶到您,这点脸面算啥!”
“嫦娥”见他应得干脆,嘴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快得让人抓不住。她微微屈膝,作了个告退的姿态:“既如此,我便先行告辞,回广寒宫静候佳音。悟能大仙可莫要失约。”
话音落,她转身踏着一缕清辉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猪悟能站在原地,捂着发烫的脸颊嘿嘿直笑。他越想越美,连梦里都是自己牵着嫦娥的手,在广寒宫的桂树下拜堂的场景,恨不能立刻天光大亮。
天刚蒙蒙亮,猪悟能就爬了起来。他先去库房翻出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金元宝,又火急火燎地跑到净坛庙找几位相熟的仙友借钱。太白金星听他要百万两黄金娶嫦娥,惊得差点把手里的拂尘扔了:“悟能啊,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嫦娥仙子何等清冷,怎会要你百万两聘礼?”
“您不懂!”猪悟能摆摆手,满脸得意,“这是仙子考验俺的诚意!再说了,娶媳妇哪能不花钱?等俺成了亲,往后广寒宫的好处,还能少了您的?”太白金星劝不动他,只好叹着气借了他十万两;沙僧听说师兄要娶亲,虽觉得蹊跷,却也念在师兄弟情分,凑了五万两;连平日里不怎么打交道的托塔李天王,被他缠得没法,也给了三万两。
折腾到午时,猪悟能总算凑齐了百万两黄金,装了满满十辆仙车,由他亲自赶着,浩浩荡荡往三界日报社去。报社掌柜见他来登报,还以为是来闹着玩的,直到猪悟能把一锭金元宝拍在桌上,才连忙让人铺纸磨墨。
“写!”猪悟能叉着腰,大声道,“就写‘前几日由猪悟能策划的嫦娥仙子与王勃婚礼,本是一场不该发生的闹剧,皆因本人一时糊涂,与嫦娥仙子无关。此事给广寒宫带来诸多困扰,本人深感愧疚,特此声明,望众仙勿再议论’!”
掌柜的一边写,一边偷偷打量他,心里直犯嘀咕:这净坛使者莫不是真疯了?可看着桌上的金元宝,也不敢多问,只乖乖按他的话写了,印在当日的《三界日报》头版。一时间,三界众仙看到报纸,都议论纷纷,说猪悟能这是走了什么运,竟能让嫦娥仙子松口,还有人暗笑他傻,百万两黄金换个声明,不值当。
猪悟能可不管这些,登完报,他赶着装黄金的仙车,欢天喜地往广寒宫去。一路上,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不时摸出块金元宝掂量掂量,想着到了广寒宫,嫦娥见他这么有诚意,定会满心欢喜地答应成婚,往后他就是广寒宫的女婿,看谁还敢笑话他当年在高老庄的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