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正用象牙签挑着一块新做的桂花糕，闻言抬了抬眼皮。他身着锦缎长袍，头戴紫金冠，虽身在仙界，却依旧带着几分人间权臣的精明。
“使者的意思是？”
“你想啊，”猪悟能猛地拍了下大腿，震得桌上的玉杯都跳了跳，“三界之内，谁不知道广寒宫的千年寒桂茶？那茶汤琥珀色，入口甘醇，据说一杯就能清心明目，连王母娘娘都爱得紧。要是咱们把这寒桂茶的成分揉进极乐糕里，做成‘极乐茶糕’，你说那些神仙会不会抢着要？”
吕不韦眼中精光一闪，手里的象牙签都顿住了：“妙！实在是妙！寒桂茶有价无市，极乐糕如今风头正劲，两者结合，何止是锦上添花，简直是珠联璧合！”他抚着胡须站起身，踱了两步又道，“只是这广寒宫的嫦娥仙子……素来清冷，怕是不好打交道。”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猪悟能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露出两排白牙，“想当年俺老猪在天庭做天蓬元帅时，与那嫦娥仙子也算是旧识。如今俺老猪今非昔比，既有净坛使者的身份，又有这泼天的财富，她还能不给几分面子？”
他这话倒非吹嘘。自从极乐糕风靡三界，他在凡间受的香火比以往鼎盛了十倍不止，每日光是信徒供奉的金元宝，就能装满三个大箱子。加上吕不韦分给他的红利，说他是三界首富也不为过。这份底气，让他想起嫦娥时，腰杆都挺得笔直。
吕不韦见状，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来，三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在盒内流转着温润的光华，照得满室生辉。
“使者亲去自然妥当，这点薄礼权当见面礼，想来嫦娥仙子会喜欢。”
猪悟能看着夜明珠，眼睛都直了，一把抢过锦盒揣进怀里，笑得合不拢嘴。
“还是吕兄懂事！你就等着好消息，这桩生意成了，咱们的名字能在三界的生意经上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罢，他扛着钉耙，踩着祥云就往广寒宫去。一路上，他盘算着见到嫦娥该说些什么，是先叙旧，还是直接谈合作？或许该先炫耀下自己如今的产业，让她瞧瞧，当年那个天蓬元帅，如今可比齐天大圣还有出息。
越靠近广寒宫，周遭的空气就越发清冷。远远望去，一轮巨大的明月悬在云海之上，广寒宫的琼楼玉宇在月光中若隐若现，殿前那棵千年桂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道沉默的屏障。
可还没等他靠近宫门，就被一道冷喝拦住了去路：“来者何人？止步！”
猪悟能眯眼一瞧，只见桂树下站着个身着银甲的神将，手持一柄闪着寒光的巨斧，不是吴刚又是谁？更让他意外的是，吴刚身后还站着百十来个天兵，个个身披铠甲，手持长枪，队列整齐，眼神锐利，竟是天河水师的装束。
“吴刚？”猪悟能勒住祥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俺是净坛使者猪悟能，来找嫦娥仙子谈要事，你让开。”
吴刚冷哼一声，紧握巨斧的手又加了几分力。
“广寒宫岂是你这等逐利之徒能擅闯的？当年你调戏仙子的账还没算，如今又想耍什么花样？”
“此一时彼一时。”猪悟能挺了挺肚子，故意晃了晃腰间的珍珠链，“俺如今是来谈合作的，可不是来胡闹的。你去通报一声，就说猪悟能有天大的生意要跟嫦娥仙子商量。”
“商量？”吴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和那吕不韦勾结，用什么极乐糕蛊惑三界，赚得盆满钵满，如今又打上广寒宫的主意，当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身后的天兵们也纷纷怒目而视，手中的长枪齐齐向前一横，枪尖上的寒光在月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猪悟能这才发现，这些天兵虽穿着天河水师的旧甲，却个个气息沉稳，显然是受过严格操练的，绝非寻常散兵。
“你这夯货懂什么！”猪悟能有些恼了，提高了音量，“俺们做极乐糕，是为了让三界众生尝尝甜头，怎么就成蛊惑了？如今想和广寒宫合作，也是为了让寒桂茶发扬光大，让更多人受益，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好事？”吴刚猛地踏前一步，巨斧在地上顿得“哐当”一声，震得周围的云彩都散了几分，“前些日子凡间闹粮荒，你却把做糕的米面抬价三成，多少百姓买不到粮食，只能望着你的极乐糕流口水，这也叫积德行善？”
猪悟能被问得一噎，随即梗着脖子道：“做生意哪有不赚钱的道理？俺们也是要成本的……”
“休要狡辩！”吴刚突然欺身上前，一把薅住猪悟能的衣领，他的手比铁钳还硬，捏得猪悟能顿时喘不过气来，“广寒宫的千年寒桂，是仙子悉心照料千年才得的灵物，岂容你们用来牟利？今日有我吴刚在，你休想踏入广寒宫半步！”
猪悟能没想到吴刚说动手就动手，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揪得一个趔趄，差点从祥云上摔下去。他胖乎乎的脸涨得通红，却没真的动怒——毕竟是来求人的，真打起来不好收场。
“你放手！有话好好说！”猪悟能挣扎着，肥硕的身躯在吴刚手中竟像个孩童般动弹不得，“俺真的是来谈合作的，你让嫦娥仙子出来见见俺，她要是不答应，俺立马就走，绝不多纠缠！”
“仙子岂会见你这等市侩之徒？”吴刚眼中满是鄙夷，“当年你做天蓬元帅时就因好色被贬，如今当了净坛使者，不思修身养性，反倒满脑子铜臭，真是丢尽了神仙的脸面！”
这话戳中了猪悟能的痛处，他猛地瞪圆了眼睛：“你别血口喷人！俺老猪如今是三界闻名的富商，身家亿万，比那些只会打坐念经的菩萨还有用！俺赚的钱，能买通南天门的天兵，能填满东海的龙宫，嫦娥仙子跟俺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越说越激动，怀里的锦盒都滑了出来，三颗夜明珠滚落在祥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吴刚瞥了一眼那些珠子，眼神更冷了：“想用这些俗物玷污广寒宫？猪悟能，你真是无可救药！”
说罢，他手腕一甩，竟直接将猪悟能扔了出去。猪悟能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摔在云层上，肥硕的身躯陷进软绵绵的云团里，半天没爬起来。
天兵们见状，纷纷举起长枪，齐声喝道：“滚！”
猪悟能趴在云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广寒宫大门，又看了看那些杀气腾腾的天兵，还有手持巨斧、眼神冰冷的吴刚，心里又气又急。他明明带着诚意和厚礼来，怎么就成了过街老鼠？
“吴刚！你别后悔！”猪悟能挣扎着坐起来，捂着被摔疼的屁股吼道，“俺老猪今日就把话撂在这，这合作俺是做定了！你不让俺见仙子，俺就天天来！直到她愿意见俺为止！”
吴刚冷哼一声，巨斧一横：“有本事你就试试。只要俺吴刚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你玷污这广寒宫的清净！”
月光洒在两人之间，一边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的猪悟能，一边是寸步不让的吴刚，还有那紧闭的广寒宫大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云端之上。猪悟能看着那扇门，突然觉得怀里的夜明珠烫得厉害，连带着那满肚子的雄心壮志，也仿佛被这广寒宫的清辉冻住了一般。
他知道，想让嫦娥点头，怕是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