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锁龙坝的水汽在晨光中凝成薄雾,缠绕着坝体上“大理院”三个鎏金大字,映得包拯案头的卷宗也带了几分潮意。
自大理院开院以来,天河两岸的诉状如雪片般飞来,从渔户争滩到商队赖账,再到仙吏克扣兵饷,桩桩件件都在他铁面之下理得清清楚楚。此刻他刚批完一宗关于水师旧部私卖军粮的案卷,指尖的朱笔尚未搁下,门外便传来了熟悉的甲叶轻响。
“包院长,某来扰了。”
王勃一身银白软甲,肩披玄色斗篷,墨发用玉冠束起,虽面带风尘,眼神却亮得惊人。他是天河水师主将,名号里的“勃”字,倒真应了他行事的雷厉风行与胸中那股勃勃生机。只是今日他进门时,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窗外西北方——那是广寒宫所在的方向,月华隐隐,似有桂香随风而来。
包拯抬眸,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搁下朱笔,指了指对面的木椅:“子安将军请坐。看你这神色,可是为了广寒宫的事?”
王勃哈哈一笑,索性不再客套,落座道:“到底瞒不过包院长的眼睛。实不相瞒,某近日确有北上天宫之意。一来,广寒宫近年桂树种植进度迟缓,尤其自吴刚……咳,自吴刚部众折损后,人手更是匮乏。某想着,带些精壮水兵去搭把手,好歹让那片月壤早日成林。”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穗子,语气却添了几分郑重。
“二来,广寒宫乃三界闻名的清修之地,若能将桂树种植与景致修缮结合,将来打造成天河沿岸的名胜景区,可扬天庭德化,也能带动两岸商贸。只是如今桂树稀疏,景致未成,这‘绿水青山’的愿景,还缺了最要紧的‘绿’啊。”
包拯静静听着,目光落在王勃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谁都知道,广寒宫里除了桂树,还有一位让这位水师主将魂牵梦绕的仙子。
嫦娥自月宫劫难后安然归位,玉兔亦伴其左右,王勃口中的“看望种植进度”,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但包拯并未点破,只是指尖轻叩桌面,沉声道:“桂树之事,确是紧要。广寒宫的月桂不仅是景致,其花可酿仙酒,其木可制灵器,若能成规模,于天庭税赋、民生贸易都是大益。只是……”
他话锋一转:“子安将军可知,为何吴刚之前种植屡屡受阻,甚至落得损兵折将?”
王勃神色一肃,摇头道:“某只知当年广寒宫曾有过一番动荡,吴刚部众似乎卷入了什么纷争,具体内情却不甚明了。”
“内情?”包拯冷哼一声,从案牍下抽出一份密报,“这是大理院近日查获的线索。广寒宫的桂树种植,早被凡间与天界的奸商盯上了。他们先是哄抬‘广寒宫特供桂树苗’的价格,后又勾结部分仙吏,以‘协助种植’为名,实则想霸占月壤肥地,意图将来垄断月桂贸易。吴刚性子耿直,挡了他们的财路,才遭了暗算。”
王勃听得心头火起,猛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广寒宫乃太阴净地,岂容这些市侩之徒染指?”
“所以,”包拯将密报推到王勃面前,“将军此去广寒宫,明面上是督种桂树,暗地里却要留意这些奸商的爪牙。尤其是那些打着‘广寒宫特产’旗号招摇撞骗的,必须从源头掐断。”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至于嫦娥仙子与玉兔……将军此去,代某问声好。玉兔当年在凡间曾助某断过一桩奇案,也算旧识了。”
王勃闻言,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起身一揖:“包院长明察秋毫,某佩服。此去广寒宫,某定当两件事并行:一者,亲率水兵开辟新的种植区,加快桂树成林;二者,协助嫦娥仙子整肃宫内事务,规范‘广寒宫’名号的使用,绝不让奸商再借名牟利。”
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其实……嫦娥仙子也早有此意。只是她性子恬淡,不谙俗务,之前吃了不少暗亏。如今有大理院撑腰,有某带去的兵力,想必能让广寒宫真正成为一方清净乐土。”
包拯点点头,从书架上取下一枚青铜符节:“这是大理院的‘巡阅符’,乃陛下恩赐、天庭特批,子安师兄持此符,在广寒宫区域可代行大理院职权,若遇不法之徒,可先斩后奏。”
“多谢包院长!”王勃接过符节,只觉入手沉实,仿佛握着的不仅是权力,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他知道,包拯这是在为他铺路,让他既能遂了探望佳人的心愿,又能名正言顺地处理广寒宫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