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日子,在修行中总是过得飞快。自突破至算气二段,林?便沉浸在了巩固全新境界的玄妙之中。
气海之内,那原本澎湃欲溢的算气,历经极致压缩与蜕变,化作了沉重如汞、璀璨辉煌的全新形态,于拓宽数倍的经脉中奔腾流转,心念动处,力量顷刻而至,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与强韧之感。
他每日于溪边静修,十指翻飞间,一道道基础算印凝结又消散,与周遭天地灵气的感应变得愈发清晰敏锐。
算气修为的提升,带来的乃是全方位的进益。
少年人心性,体内蕴着这般力量,难免时有跃跃欲试之念,渴望寻一目标,印证心中所想,丈量自身进境。只是山谷清寂,除却师父,再无对手,这份心思便也按捺下来,化为更专注的修行。
第四日,晨光熹微,林间薄雾未散。
林?正凝神,尝试将两道不同属性的基础算印并行推演,指间算气流转,勾勒出淡淡光华。就在此时——
一直静坐于竹檐下的楚卿,眼眸蓦然睁开,清冷目光似有所感,投向谷外密林深处,其视线仿佛已穿透重重阻碍,落于某处。
几乎就在她目光定格的下一个刹那——
呜——!
一道尖锐、凄厉,浸透着阴冷、怨毒与疯狂意味的嘶鸣,猛地从密林极远处撕裂清晨的宁静,遥遥传来!那声音直刺耳膜,更扰人心神,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邪秽气息。
林?手中并行推演的算印受此干扰,气息一岔,险些溃散。他猛地抬头,脸上先是掠过一丝惊疑,而后眼中瞬间燃起灼灼的光彩,那是积蓄已久的力量渴求释放的兴奋,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跃跃欲试。
他立刻转头,看向已悄然立于身侧的师父。
楚卿一袭素衣,立于晨霭之中,神色静默如常,唯有眸光较平日更显清冽几分。
“师父?”林?出声,语气里带着询问,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战之意。
“终是寻来了。”楚卿声音清淡,如溪水流过青石,却自有一股洞悉世事的了然,“藏头露尾之辈,惯会使唤这些不入流的邪秽之物,扰人清净。”
“是……之前那事的后续?”林?体内算气自发运转,轻易驱散了那魔音带来的烦恶感,他凝神感知,判断出那邪异声响传来的方位,大致仍是之前救治那对夫妻的林地左近,离山谷入口尚远,显然对方并未能精准定位这处秘境,只是在盲目搜寻试探。
“嗅着那一点残留的生机痕迹而来,如跗骨之蛆。”楚卿目光微转,落在他身上,见他眼中战意萌动,便淡淡道,“你既已破境,此物,便交由你处置。”
林?闻言,心中那簇火苗霎时窜高,他压下激动,恭敬却坚定地说:“是,师傅,徒儿遵命!”
楚卿微微颔首,对他这般态度并无意外,吩咐道:“此乃邪符驱策的傀儡,灵智低下,只知凭本能吞噬生机,壮大气息。你循着林中生机急速湮灭之处,自可寻得它的踪迹。于林中了结它,勿使其污秽之气,沾染山谷净土。”
“是!徒儿一定不让它靠近山谷!”林?沉声应道,心中已有了计较。
他当即屏息凝神,摒弃杂念,双手于胸前迅速掐动法诀,体内那光汞般的磅礴算气随之奔涌。
“天地气机,生灵流转,晦暗湮灭之处,现!”他低喝一声,一道无形却磅礴的算力波纹自其周身扩散开来,如投石入水,感知着方圆一定范围内的气息变化。
瞬间,他便“看”到了——在密林那片熟悉的区域,原本盎然蓬勃的草木生机,正被一股蛮横阴冷的力量急速吞噬,化为一片死寂灰败!就是那里!
“师父,那我去了!”林?锁定那生机湮灭的源头,对楚卿说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压抑不住的锐气。
言罢,他转身,算气运于足下,身形虽无师傅的飘逸之姿,却也比往常轻捷迅猛许多,如猎豹般悄无声息却又迅速地没入通往谷外的密林小径。
楚卿静立原地,并未回首,目光却似穿透了层层树影,遥遥落在那片正被邪秽侵蚀之地,山风吹拂起她素白的衣角,一片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