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青牛镇，废墟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断墙瓦砾之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灰犀牛的尸体。
这些庞然大物的脖颈处大多只有一道深深的刀痕，刀刃精准地贯穿动脉，显然是一击毙命。
粘稠的血液在地面凝结成暗褐色的斑块，混杂着焦糊的尘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镇子中央的空地上，杨凡正面对着最后六头灰犀牛。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汗珠与血污，肌肉线条因紧绷而显得格外狰狞。
反观那些灰犀牛，此刻却没了先前的狂暴，一只只气喘如牛，鼻孔里喷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厚重的皮革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褶皱滚落地面。它们粗壮的四蹄微微颤抖，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连站立都有些勉强。
“也幸好这些被血脉改造的蠢货没脑子。” 杨凡甩了甩手腕上的血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要不然想把你们一锅端，怕是得脱层皮。”
他与这群灰犀牛足足纠缠了三个时辰。从夕阳西下到月上中天，杨凡就像一道灵动的影子，在废墟间穿梭跳跃，不断用拳影和刀光刺激着兽群。
这些凶兽皮糙肉厚，体型庞大，一旦被激怒便红着眼紧追不放，哪怕四条腿跑得打颤，也绝不会放弃追杀。
杨凡体内的《天水真经》正缓缓运转，丝丝缕缕的天地精气不断涌入经脉，补充着消耗的内气。
这门四品心法最可怕的地方，便是能让他在激战中保持连绵不绝的续航力，别说三个时辰，就算不眠不休地奔袭一天一夜，他也未必会力竭。
若是换作之前修炼的《归气诀》，恐怕一个时辰就得瘫在地上任兽宰割。这就是有一门四品心法的强大之处。
三个时辰的追逐中，杨凡像个耐心的猎人，总能在兽群最疲惫的瞬间找到破绽。他时而隐匿在断墙后，等某头落单的灰犀牛经过时，突然从阴影中暴起，长刀精准地抹过对方的脖颈。
时而故意放慢速度，引诱两三头凶兽脱离大部队，再用拳影将它们逐个砸翻。不知不觉间，原本二十五头的兽群便被蚕食到只剩眼前这六头。
此刻这些凶兽早已筋疲力尽，连抬起白玉犀角的力气都快没了，更别说施展 “裂地光线”。
“该结束了。” 杨凡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脖颈，骨节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上路。”
话音未落，他脚步猛地一踏地面，身形如猎豹般欺身而上。双拳裹挟着磅礴的内气，在月光下拉出两道残影，连续十二拳轰向六头灰犀牛的头颅。
破限级碎石拳催发的内气至刚至阳，顺着拳劲长驱直入，在凶兽脑袋里轰然炸开，形成恐怖的震荡之力。
“噗嗤 ——”
几声沉闷的爆响从灰犀牛头颅内部传来，像是熟透的西瓜被生生震裂。
绝望的哀嚎声中，六头灰犀牛接连栽倒在地，庞大的身躯撞得地面咚咚作响。它们的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眼球翻白，几分钟后便彻底没了动静，整个青牛镇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杨凡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像是要痉挛般蜷缩起来，连手指都有些发麻。
这场战斗的耗时远超预期，虽然战果丰厚 —— 二十五根白玉犀角足够他在军部兑换不少贡献点，但身体的疲惫也已抵达极限。
《天水真经》能补充内气，却无法消除肌肉的酸痛与精神的耗损。此刻战斗结束，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瞬间席卷全身，大脑一片空白，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褐色药瓶，拔开塞子倒出一颗土黄色的药丸。这是离开黑甲军驻地时领取的精气丸，虽只是最基础的补充丹药，却能快速恢复体力与精神。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腹中，缓缓扩散至四肢百骸。杨凡立刻盘膝坐下，闭目调息。半个时辰后，他缓缓睁开眼睛，眸中总算恢复了些许神采。
起身捡起地上的长刀，他走到每具灰犀牛尸体旁，手起刀落砍下白玉犀角。这些犀角泛着淡淡的红光，表面的纹理还残留着未散尽的黑色能量，握在手里能感觉到微微的灼烫。
“可惜了。” 杨凡掂了掂手中的犀角，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自己修炼了横炼功法，刚才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这场战斗让他彻底看清了自身的短板 —— 内气虽堪比武师，肉身强度却仍停留在武者巅峰，不足以支撑如此高强度，如此长时间的战斗。
想要肉身更进一步，恐怕要等真正突破武师境了，武师境要破开体内蕴藏的大穴，不仅能激发更庞大的内气，还能激活潜藏的肉身潜能，实现脱胎换骨般的进化。
“或许该找门横炼功法练练？” 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随即又摇了摇头。炼体功法不比武技和心法，需要海量的资源捶打肉身，什么淬体汤、炼骨丹、玄铁砂…… 哪一样都不是现在的他能负担得起的。
将所有犀角用布包好塞进储物袋，杨凡转身离开了青牛镇。他在镇子周围找了一圈，却没见到那匹借来的战马 —— 想必是刚才的激战动静太大，把这畜生吓跑了。没有马匹代步，他只能靠双脚朝着平遥县城走去。
……
官道两旁的树林在夜色中像两堵漆黑的墙。
星子稀疏的夜空下，树木的枝桠张牙舞爪，如同鬼影般摇曳。
诡异的是，如此寂静的深夜，竟听不到半点虫鸣鸟叫，连风穿过树叶的声音都带着股死寂的沉闷，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抽走了生机。
杨凡在官道上，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隐隐泛起悸动感。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顺着黑暗蔓延，悄无声息地靠近。
“先躲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立刻偏离官道。
多日的历练让他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敏锐。那种冥冥中的危机感如同毒蛇，缠绕着心脏越收越紧，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百米外的灌木丛后，一块丈许高的巨石矗立在阴影里，周围的荆棘与灌木长得异常茂密，正好形成天然的隐蔽所。
杨凡屏住呼吸，猫着腰钻进灌木丛，用枯枝败叶掩盖住自己的踪迹，然后收敛全身气息，连呼吸都放得极缓，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宛如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紧张时，前方的官道上忽然传来 “簌簌” 的轻响。
月光下，一道黑色的虚影从地面钻出，起初只是株手指高的小树苗，枝桠纤细如发丝。可下一秒，这株树苗竟像被按下快进键般疯狂拔高 —— 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粗壮起来，表皮裂开又愈合，短短几个呼吸间，便长成了一株近十丈高的参天大树。
这棵树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主干扭曲如麻花，通体漆黑，没有一片叶子，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黑色鳞片，宛如龙鳞般层层叠叠，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杨凡蜷缩在巨石后，瞳孔微微收缩。他能感觉到这株怪树散发着浓郁的阴寒之气，比寒冬腊月的冰窖还要刺骨，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黑色树冠的中央，正慢慢凝结出一颗拳头大的肉瘤。肉瘤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色血管，随着时间推移不断膨胀，很快便长到磨盘大小。每一次心跳声从肉瘤里传出，那些血管就会剧烈蠕动一次，像是有什么活物在里面挣扎。
“喀拉 ——”
一声脆响，肉瘤表面裂开一道缝隙，粘稠的绿色粘液顺着裂口渗出，滴落在官道上发出 “嗞嗞” 的腐蚀声，腾起缕缕焦臭的黑烟，连坚硬的石头都被蚀出一个个小坑。
随着裂痕越来越大，整颗肉瘤突然从树冠上坠落，“啪” 地砸在地上，粘液四溅。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声响中，那颗肉瘤，化为了一团不规则的肉块，肉块开始疯狂蠕动。凸起的部分慢慢分化出头颅的形状，两侧延伸出手臂的轮廓，下方鼓起四条粗壮的肢体。不过片刻功夫，一尊身材高大的男性生物便站在了官道中央。
这生物有着披肩的黑色长发，眼眸深邃如黑洞，像是要吞噬人的灵魂。脸上有淡淡的年轮纹理。倒三角的上身肌肉线条分明，黄金比例的身躯充满了力量感，宛如远古工匠雕琢的英雄雕塑。
他对着旁边的黑色树干屈指一弹。
“砰！”
树干应声炸开，那些龙鳞状的黑色鳞片突然脱离树干，如同拥有生命般飞了过来，在他周身盘旋两周后，“喀拉喀拉” 地拼接成一套紧致的黑色战甲，将他的身躯完美包裹，只露出脖颈以上的部分。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轻响，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官道两旁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 翠绿的叶子瞬间发黑卷曲，粗壮的树干变得干瘪开裂，连地上的杂草都化作了焦黑的粉末。
杨凡躲在巨石后，恰好被这股波动扫中。他顿时感觉皮肤传来一阵刺痛，原本光滑的手臂竟以惊人的速度老化，光泽褪去，皱纹丛生，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不好！” 他亡魂直冒，立刻运转《天水真经》，磅礴的内气顺着经脉流转全身，在体表形成一层淡淡的水幕，勉强抵挡住那股恐怖的侵蚀力。手臂上的老化趋势渐渐停滞，但刚才那瞬间的惊悚感，却让他后背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同时，杨凡也明白了前方那尊雄性生物的来头。
异族。
“暗夜枯荣族……”
杨凡死死咬住牙关，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暗夜枯荣族这是异族中最诡异的种族之一，能以树木形态潜伏，擅长吸收生命精华，修补自身的伤势，战斗力更是深不可测。
传闻，暗夜枯荣族是黑夜之子，在夜晚中，整体战力能提高一倍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