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云江国际高尔夫球场的绿茵地上,沈云溪和陈童并肩坐在遮阳伞下,望着远处正在挥杆的年轻人。
“你儿子现在在你哥公司实习?”
沈云溪抿了一口冰柠檬水,目光仍追随着周念安的身影。
陈童调整了下遮阳帽,语气平静:“对,大四实习。要不是他爸有案底,他就考公了。”
她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想想,是我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沈云溪转头看她,眼神温和:“怎么?他恨你吗?给他找了这样的爸爸?”
“不是他。”陈童轻笑一声,目光望向远处儿子的身影,“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好好生活。”
沈云溪会意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陈童见状,亲昵地推了她一下,转移话题道:“哎,你女儿怎么样?听说周澄要让她继承家业,他爷爷不会反对吗?”
“反对了,但没用。”沈云溪无奈地摇头,“周澄一对上他爸,就是大战八百回合。他女儿周清清更是扯上男女平等,把老爷子说得哑口无言。”
陈童被逗笑了:“这老头怪可怜的,被儿子女儿联手对付。”
沈云溪叹了口气,眉头微蹙:“其实相比于这些,我更担心周念云的成绩。这孩子就好像还没开窍一样,整天还想着玩。”
“每个孩子都有她的命数,”陈童安慰道,“只是她还没找到让她努力的契机,别急。”
沈云溪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她爸都急死了,好几次要动手打她,但是小丫头太滑头了,一犯错就撒娇,乖乖认错,让人狠不下心。”
“女孩子嘛,可爱的很。”陈童笑道,“那她就没有怕的人吗?”
沈云溪想了想:“要说有吧,就是她哥了。但周念安对她的威慑力也就那么一会儿,过后她又故态复萌。”
“幸福的孩子啊!”陈童感叹道,“不过这周念安想当警察是真的想不到。前几年的时候,还说要到京北找我儿子呢。”
沈云溪笑着摇摇头,亲昵地搂住好友的肩膀:“别说孩子了,说说我们自己吧。接下来我打算出去旅游一阵,跟你一起,有想去的地方吗?”
“自驾游吗?”陈童眼睛一亮。
“好啊!开上我的房车,带你出去溜达。你想去哪?”
“人烟稀少的地方。”陈童望向远方,眼神中带着向往,“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放松一下。”
不远处,周念安和陈哲正在认真切磋球技。
“不错啊!”陈哲看着周念安漂亮的一杆,由衷地称赞道。
周念安笑着和他对了一下拳头:“哥,你以后就准备留在京北了吗?”
陈哲摇摇头:“在我舅舅的公司上班一段时间,积累点经验,再回来帮我妈打理生意。”
周念安轻叹一声,目光若有所思。
“你怎么叹气?”陈哲好奇地问。
周念安沉默片刻,语气认真:“在我没上高三之前,我一直在想,我们的长辈好像都喜欢当大老板。那我呢?我要不要也继承我爸的事业?但是我又觉得,人生并不需要那么相同,这世上当老板的太多了。”
陈哲挑眉:“但是你妈不是啊,她一直很热爱她喜欢的东西。”
“是啊,”周念安笑了一声,“我妈一直说她很幸运,也幸好当年的坚持,她才这么自由自在。再加上我爸也很支持她。”
“那现在苦的就是你妹妹了。”陈哲打趣道。
周念安失笑:“是啊!那小丫头还小,真怕她长大以后有自己的主意。”
陈哲突然想起什么:“今天到你家,怎么没看到你妹?”
周念安无奈地摊手:“既然要继承家业,身上的担子就要重了,不能让她胡来了。爸妈给她找了一对一家教,这会儿正被我爸爸和爷爷带着去跟老师吃饭呢。”
陈哲摇摇头:“真可怜啊!”
“对了,”周念安转移话题,“你爸最近有找你吗?”
陈哲脸色一沉:“晦气的玩意,别提他。坐牢的时间就是太短了。不过好在我长大了,可以保护我妈了。”
周念安郑重地拍拍他的肩:“等我以后毕业,我来保护你们。”
陈哲被他的话逗笑了,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挥杆打球。
在高尔夫球场,附近的一家会所雅间里,气氛则要正式得多。
周念云一改平日的活泼跳脱,穿着得体的小裙子,端坐在沙发上,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她全程配合着爸爸周澄和爷爷周先礼与那位年轻的家教老师交谈。
这位老师姓李,是周先礼老战友的孙子,举止谈吐十分文雅。
周念云不仅认真回答老师的提问,还不怯场地主动搭话,显得既有礼貌又透着机灵,让林老师眼中频频闪过赞赏之色。
会谈结束后,周念云被周澄牵着手走出雅间。
周先礼则留在后面,又与林老师单独寒暄了几句,言语间满是熟稔与托付之意。
门一关,周念云刚悄悄松了口气,小肩膀垮下来一点,准备放松一下绷了许久的神经,立刻就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注视。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爸爸周澄那双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睛,仿佛在说:“给我继续端着,人还没走远呢。”
她立刻条件反射般地重新挺直了小身板,规规矩矩地站好,只是偷偷朝爸爸吐了吐舌头。
周澄看着女儿这鬼精灵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脸上依旧维持着严父的威严。
直到目送林老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周先礼才转过身。
他看着眼前这对父女,特别是那个瞬间又变得“娴静”起来的孙女,忍不住对周澄叮嘱道:“这位林老师,可是我老兄弟最出色的孙子,学问好,人品也端正。让你女儿收敛点性子,可别把人家给气跑了。”
周澄听了,有些哭笑不得:“爸,您这话说的,她不就是您亲孙女吗?怎么听着这么生分。”
他轻轻捏了捏女儿的手。
周念云立刻会意,仰起小脸,眨着大眼睛,声音甜糯地附和:“就是呀,爷爷!我可是您的亲亲孙女,肯定会乖乖听林老师话的!”
那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周先礼被孙女这瞬间的变脸逗乐了,俯身用手指虚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你呀!哪是我孙女,你是我周家的小祖宗!”
周念云立刻配合地“哼”了一声,小下巴微扬,做出一个“知道就好”的傲娇表情。
周澄看着这一老一少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周先礼说:“行了爸,那我带她去找她妈妈和哥哥了,他们还在球场那边等着呢。”
周先礼挥挥手,眼神慈祥:“去吧去吧。”
他看着儿子牵着孙女渐渐走远的背影。
儿子周澄的肩膀宽厚,已然是撑起家业的顶梁柱模样,而小孙女周念云一离开他的视线,就活泼地蹦跳了一下,正仰着头跟爸爸说着什么,显然是在为自己刚才的“出色表现”邀功。
周澄侧耳听着,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夕阳的金辉洒在这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周先礼的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慨,他微微颔首,在心中默念。
“爸,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周家的传承啊。虽然操心,但也热闹,这大概就是您当年最想看到的景象吧。”
一抹欣慰而满足的笑容,终于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缓缓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