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跟我说！”沈云溪上前一步，眼中是彻底的失望，“韩砚，你真可悲。到现在还把责任推给她。你以为云江有多大？你以为你当众发疯、过年跟亲戚打架进派出所这些破事，能瞒得住谁？”
“你调查我？！”韩砚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声音陡然尖锐起来，“沈云溪，你以为你是谁？法官吗？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来审判？你要是真为我们好，就不该来这挑拨离间！”
“我不是来挑拨，我是来提醒你，别忘了你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沈云溪毫不退让，一字一句，清晰地将多年前的誓言掷回他脸上，“在乐园，你亲口对我说：‘我会对陈童好的，至少不能输给你啊！要是连她闺蜜都比不过，那也太失败了。’”
她的目光盯得他无所遁形：“现在，就请你对着当年那个信誓旦旦的自己，大声说一句——‘你可真是，太失败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韩砚摇摇欲坠的理智。
他插在裤兜里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而就在这时，陈童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云溪！”
陈童快步跑到沈云溪身边，下意识地挡在她前面一点，戒备地看着韩砚。
看到妻子这个保护“外人”的姿态，看到她们两人站在一起时那种无形的同盟感，韩砚心中积压的自卑、嫉妒和怨恨如同火山般爆发了。
他猛地怪笑起来，眼神怨毒地扫过两个女人：
“对！我是失败！我他妈当然失败！沈云溪，我拿什么跟你比？”
“你多清高啊！一边靠着傅家的背景在云江没人敢惹，一边立着独立自强的人设！你轻轻松松一个电话，就能拿到陈童拼了命都够不到的资源和机会！你站在云端随手施舍你的友谊，有没有想过她在下面仰头接的时候，脖子有多酸？！”
他不等回答，矛头猛地转向陈童，话语刻薄如刀：
“还有你！陈童！你看她的眼神，我看了这么多年会不懂？羡慕，不甘，拼命想追上，对吧？你开餐厅，搞事业，有多少是为了证明你也能像她一样‘独立’，一样‘成功’？你所有的努力，在我们这个家里，都他妈成了对我的无声羞辱！”
“你们这种伟大的友谊真让我恶心！一个永远在设定标准，一个永远在疲于奔命地追赶！她就是照出我多么不堪的那面镜子！如果没有她，你会安心待在我身边，不会整天想着飞出这个家！”
“够了！韩砚！”陈童脸色惨白，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眼泪潸然而下。
沈云溪牢牢扶住陈童，直视着状若疯狂的韩砚，冰冷地宣判：“把妻子的进取心和朋友的关心都当成你的罪证，韩砚，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韩砚仰头嗤笑一声，目光在她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充满了毁灭性的快意：“行，我无可救药！你们就抱着这感天动地的友情过去吧！”
说完，他猛地转身，一把推开律所的玻璃门，决绝地将身后的世界与自己不堪的内心一同关在门外。
*
附近的甜品店里，空气中弥漫着糖分的甜香，却化不开两人之间的沉重。
沈云溪用勺子无意识地戳着眼前的蛋糕，终于率先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宁静。
“不是，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她抬起头，眉头紧锁，“他凭什么说我一个电话就能轻轻松松得到一切？我那些画稿，哪一个不是熬夜赶工、反复修改出来的？我获得的机会，哪一次不是靠作品说话？再说，我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赛道，他在那里挑什么离间？”
她的语气带着委屈和愤懑，声音微微发颤：“而且我也没给你什么啊。。。。除了乐园那个场地，确实是我动了点‘钞能力’。如果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但我真的只是。。。”
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陈童坐在她对面，疲惫地摇了摇头：“对不起，云溪，我从来没怪过你。那些话是韩砚他自己钻了牛角尖。他最近在他堂叔手底下工作，看尽了那些亲戚趾高气扬的嘴脸，心里积压了太多不公和怨气，所以。。。才有了这些仇富的偏激想法。”
“可我觉得我就是做错了，”沈云溪的眼中满是自责，“如果当初我没有动用关系，也许就不会让他产生这种扭曲的比较，你们之间。。。”
“你忘了吗？”陈童打断她，语气坚定，“是我跟吴野说的，我想把拍摄场地定在童话乐园。是我好高骛远，提出了不切实际的想法。你只是帮我实现了愿望而已。”
沈云溪依然无法释怀：“可我总觉得，当初的我，也有很多做得不妥的地方。你们是夫妻，我不能光想着为你出头，也应该尊重他的想法。。。。”
陈童的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都过去了。而且这事真的不怪你。他说的那些话，逻辑本身就不对。”
她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相待：“是，我承认，我看你的生活，确实羡慕过。但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谁不想往更好的方向生活？我也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人，完全不会比较。”
“但我陈童，绝不是那种自己没本事，就去诋毁、怨恨过得比我好的朋友的人！”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我只是想变强，我只是。。。。。只是不想跟我的朋友脱节，不想有一天，我们连共同语言都没有了。”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沈云溪的眼眶也红了，却含泪笑了一声：“我没误会你。我只是。。。。。唉，不想看你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再说，我也没你想象的那么优秀，你要让我去创业，我可能连门都摸不着。”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而真诚：“当然，我也认可你这句话。人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也免不了会和身边的人比较，只要这比较是善意的，能催人奋进的，就没错。”
陈童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甜品，甜腻的味道似乎稍稍缓和了喉咙的哽咽。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那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云溪看着她，带着一丝嗔怪：“你还好意思问？你不跟我说，我还没跟你算这笔账呢！是陆轻欢告诉我的。云江就这么大，他们警察系统内部，有时候也会流传一些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