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
周澄突然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他的眼神有些游离，手指也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那个。。。。其实我今天来，不单单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也是想。。。。把一个积压了很久的愿望，尽快实现了。”
沈云溪看向他，只见他神情变得郑重，甚至带着点视死如归的意味，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内袋掏出一个丝绒质地的粉色小盒子。
“你先别急着拒绝，”他抢先开口，语速有点快，像是怕被打断，“这东西，本来就是给你的。准确地说，六年前就该送到你手上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盒子上，声音里染上一丝难以察觉的晦暗，“只是因为朱文搞出来的那件事。。。。。它就一直留在了我这里。”
沈云溪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波澜，声音很轻：“所以，这份礼物。。。。你在身边放了六年？”
“嗯，”周澄低低应了一声，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盒子的边缘，“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送出去了。但现在。。。。我们既然又遇见了，我就想，趁早把它交给你。”
他抬起头，努力想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却不太成功，“省得以后。。。。万一你还是对我不放心，没选择我，至少这份心意，我算是送出去了。”
沈云溪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才伸手接过那个带着他体温的盒子。
她轻轻打开，一枚设计简洁而璀璨的钻戒静静地躺在里面。
六年前没送出去的钻戒。
薛鹤翎醉醺醺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本来计划在你成人礼上求婚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沈云溪沉默着，指尖在冰凉的丝绒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将盒盖合上。
她抬起眼，看向周澄：“这份礼物的意义，太沉重了。薛鹤翎跟我说过，你原本打算在我成人礼上，向我求婚。”
“可惜，没等到那天，就出了事。”她的语气平静，却像细针一样扎在周澄心上，“他还说，在我成人礼那天，你醉得不省人事，硬要把戒指往他手指上套。。。。把他当成了我。”
周澄的脸瞬间涨红，窘迫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语气里带着懊恼：“薛鹤翎这家伙。。。。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净挑我的糗事讲！”
沈云溪将合上的礼盒往他那边轻轻推了推，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她继续说道，声音依旧淡然：“或许，他是想用这种方式帮你吧。他还说，你对我们的过去，是真的感到遗憾。说我回来后，你其实。。。。一点都不敢真的使坏。”
“他说，你看起来是在欺负我，其实每一次，都把自己伤得更深。”
她微微停顿，像是在整理思绪，也像是在平复某种情绪。
“听完那些话，我心里。。。。其实也挺遗憾的。但也有一些庆幸，如果那个时候，我们真的那么快就走进婚姻，未必能像今天这样，还算坦诚地坐在这里说话。”
“周澄，就像我刚才说的，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所以这个礼物。。。。”
周澄听完，嘴角扯出一个有些苦涩又释然的弧度，他打断她，声音低沉：“沈云溪，没事的。”
他再次将礼盒推回到她面前，这次动作很坚定，“这个礼物，我只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在我心里，它早就该属于你了。现在，它物归原主。”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你不喜欢，或者觉得是负担，扔掉也行。”
他作势要走：“好了，我想听的话，也算听到了。再见。”
就在这时，沈耀羽恰到好处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沈云溪身上，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埋怨？
“姐，你怎么不送送人家啊？这让我妈知道了，她又该念叨你不懂礼数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门外立刻响起了徐英热情的声音：“小周啊！你这就要走了？等一下，阿姨来送送你！”
沈云溪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迅速将那个粉色礼盒抓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然后起身朝外走去。
“婶婶，我来送吧。”
徐英立刻从善如流，脸上堆满笑意：“好好好，你们年轻人多说说话。”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沈云溪的目光落在周澄手上。
他正将一截刚点燃的烟用手指掐断。
她忽然开口，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我一直有点好奇，你这样徒手把烟掐断，不会烫到手吗？”
周澄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带着点自嘲：“你可以自己试试看。”
这话带着点他们年少时熟悉的痞气，说完他自己先笑了，沈云溪的嘴角也忍不住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她随即轻咳一声，状似无意地说道：“其实。。。。我不太喜欢抽烟的男生。”
周澄闻言，动作明显顿住。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被掐断的烟，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塞回口袋，语气认真得像在承诺：“好，那我改。”
“叮。。。。”一声轻响，电梯到达一楼。
沈云溪率先走了出去，周澄跟在她身侧。
走了几步，她忽然又停下，目光看向不远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家粥粥。。，，挺可怜的。它是我在一个下雨天捡到的。我不会扔掉它，因为我觉得它跟我一样。。。都是在下雨天，被抛弃的。”
周澄一时没完全理解她这番话背后的深意，只当她是触景生情，分享心事，便顺着话茬回应。
“哦，那粥粥是挺可怜的。不过。。。有谁说过让你扔掉它吗？”
沈云溪侧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有些复杂，最终却什么也没再说。
“就送你到这里吧，”她转移了话题，“我得回去遛粥粥了。”
周澄愣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一阵嘀咕：“不是说好送我的吗？怎么送到一半就。。。。”
他挠了挠头，暗自决定：“看来回去得找军师分析分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