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徐砚霜已经记不清在雪原上流浪了多久。
经过大小数十次围追堵截的战斗,血骑营残部终于艰难的看到了耸立在前方的大雪关城楼。
而此时,原本残余的将近六千人,不过堪堪剩下不到四千。
折损近半!
此刻,兵困马乏,所有人都只凭着一口归家在即的气,强行支撑。
后方,一支北狄万人骑兵队,滚滚而来。
大雪关上,点燃了烽火,烟柱腾空。
徐砚霜手握长枪,与独孤信骑马并行于中央。
前方,是丧失了战斗力的伤兵,后方是精挑细选,尚存一战之力的千余骑兵。
“快啊,兄弟们,大雪关就在前方,那是回家的路。”徐砚霜声嘶力竭的吼道。
独孤信回头看向滚滚压迫而来北狄追兵,脸色不太好看。
这支残兵在雪原上左冲右突,奔行多日,早已是疲累不堪,速度根本就跑不起来。
“来人,速去大雪关通报,命令守将开关。”独孤信咬牙喝道。
此刻,分秒必争!
十余骑离队,战刀狠狠的刺进马屁股,战马嘶鸣,绝尘而去。
后方追兵越来越近,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
徐砚霜神色冷厉,猛然勒转马头。
两侧战马奔腾,眨眼间便将她让到了最后方。
“小姐!”
寒露急忙调转战马,飞奔回来:“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徐砚霜紧了紧手中的紫金枪:“走不掉的,既然如此,何不转身一战,死亦无憾。”
“可是,您不能死!”
“将士们能死,我为何不能死!”
身后,独孤信见状,一声令下,带着那一千骑齐齐调头杀了回来,很快便在徐砚霜身后组成一个战阵。
“阿妹,我来助你。”
“阿哥,谢谢你。”徐砚霜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多了一丝神彩。
千骑对战万骑,十比一,几乎是必死之局。
寒风扑面,冷彻骨髓。
然而,此刻所有人都浑身热血沸腾,摆开架式,只等一声令下,便义无反顾的冲阵迎战。
“哈哈...”独孤信放声狂笑:“弟兄们,随本将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他妈的赚一个。”
“杀,杀,杀!”
众人振臂怒吼,作势前冲。
然而,就在此时,北狄骑兵却在三百步外,突然停了下来。
战阵一字排开,黑压压一大片。
与此同时,一骑越众而出,朝着徐砚霜奔来。
转眼那人到了近前,徐砚霜看清来人,双眼不由一眯,露出一抹危险的意味。
“阿砚,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陈知微内穿华服,身披狐皮大氅,头戴貂皮帽,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此刻,他看着徐砚霜,嘴角微弯,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是你!”徐砚霜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心头百感交集。
见到他,已经可以完全确定,此一战败北,血骑营损失惨重,韩屹叛变,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怎么,阿砚见到本王,好像不太开心。”
徐砚霜深吸一口气,寒声道:“陈知微,你好歹是我朝贤王,竟与北狄勾结,就不怕遗臭万年吗?”
“呵呵!”陈夙宵轻笑两声,整个人反倒是又放松了不少,淡然道:“成王败寇,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待本王重回离水之畔,这件事又有谁会知道。”
徐砚霜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大雪关的方向,烽火升腾,逃往关内的残兵,已经离城门很近了。
陈知微似乎知道徐砚霜在看什么,面露一抹嘲弄,笑道:“别看了,他们回不去的。”
“你什么意思?”
“这还不懂吗?”陈知微抬手一指:“你自己看吧。”
徐砚霜缓缓转身,远远的便见大雪关城楼上,箭矢如雨,逼退了靠近关城的伤兵。
一骑飞奔回来,很快冲到近前,骑士满脸悲愤,哑声道:“将军,大雪关非但不开城门,反而向我等放箭。”
独孤信一听,愤怒的骂了一句脏话。
徐砚霜脸色发白,回头看向陈知微:“又是你做的?”
“阿砚这是哪里话,本王只是救了你大哥,剩下的可都与本王没关系。”
徐砚霜闻言,深吸一口气。
此时此刻,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拒北城又重新落入徐旄书的掌握之中了。
“说吧,你想做什么?”
陈知微得意的笑了:“阿砚,你不是一直都知道本王的心意吗?现在,只要你回头,重新站到本王的身边,本王就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绝无可能!”徐砚霜断然拒绝。
“无妨。”陈知微毫不在意的撇撇嘴:“这茫茫雪原,本王有的是时间与你周旋,等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或许你就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不过...”陈知微戏谑起来,四下环顾一圈:“大约你们也跑不了多远,这大雪关下,便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放你娘的屁,姓陈的,老子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当垫背的。”
陈知微眯了眯眼,突然又笑了:“独孤信,本王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愿意投降,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休想。”
“唉!”陈知微叹了口气:“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呀,就是比不过韩大将军。”
徐砚霜惨笑一声:“你许了他什么好处?”
“本王都想好了,待本王登临大宝,便改朝堂为丞相制。韩大将军文韬武略,自是丞相的不二人选。”
“难怪!”徐砚霜喃喃低语。
自古财帛动人心,何况高官厚禄。
“阿砚,只要你现在回心转意,本王可既往不咎,到时皇后之位,依旧是你的。”
徐砚霜冷笑一声,若非有前世经验,恐怕就真信了他。
“陈知微,你在想什么,我心中一清二楚。这一世,你休想再利用我。”
陈知微蹙眉:“这一世?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拿命来!”
徐砚霜陡然发难,似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挺枪便刺。
长枪如龙,当胸扎来。
陈知微吓了一跳,大骂一声:“疯婆娘。”
下一刻,只见他一掌拍在鞍上,整个人便从马背上倒飞出去。
身在半空,抖手从腰间拔出一柄软剑,气贯全身,剑身绷的笔直,快若闪电一剑刺在如影随形而来的枪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