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黯然一瞬,随即满堂哗然。
“陛下不可!”崔百节率先开口,“扑通”跪倒在地。
“请陛下三思,三思啊!”陆观澜也随之伏地不起。
“请陛下三思!”
文臣武将尽皆跪地,当然,有多少诚心,就不得而知了。
吴承禄呆呆的站在大殿一角,满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陈夙宵。
御驾亲征,可不是说着玩的。
乾元殿一日无主,谁能压的住各怀鬼胎的朝堂重臣。
锦衣卫也不行。
萧北辰嘴角微弯,巴不得陈夙宵去北疆,最好是战死沙场。到时候,也就不用费这许多脑力,与他勾心斗角。
等到那时,萧芸也不必再在冷宫中受苦。
陈夙宵起身,拂袖负手而立,凝望着下方磕头不止的一众大臣,笑道:
“看来,诸卿很是舍不得朕啊,该说不说,朕心甚慰。”
此话一出,众大臣瞬间鸦雀无声,纷纷抬头看着满脸笑意的陈夙宵。
只是,怎么看,他的笑容都有些瘆人。
再说了,谁他娘的是舍不得你,那不过是...下意识的例行公事罢了!
暴君杀戮不止,若他能短暂离开朝堂,于众人而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没人敢把心中所想说出来罢了。
“陛下,若非万不得已,您何苦御驾亲征呐。”陆观澜痛哭流涕。
众人一听,纷纷应和起来。
“是啊,徐旄书虽罪大恶极,但终究是我大陈臣子,父母兄弟又皆在帝都,谅他也不敢乱来。”
“退一万步,若陛下执意亲征,那兵从何来?”
众人虽说着违心的话,但大多还是完美的扮演着忠臣的角色,实打实的说着心中担忧。
“不瞒各位,朕已有一支精兵,三日后,也将随朕出征。”陈夙宵敲了敲龙案:“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多言。”
闻言,众人沉默。
“往后在朕回归之前,由崔卿,陆卿及锦衣卫指挥使吴承禄,共同监国!”
说罢陈夙停顿片刻,意味深长的说出五个字:“望诸卿,共勉!”
崔百节以头触地,再抬头时,脸上全是凝重:“请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在帝都等陛下凯旋。”
陆观澜愣愣的,脸上有许多疑惑,原本以为会受徐旄书牵连,却没想到入了监国大臣行列。
如此说来,皇帝还是信任他的。
想着想着,陆观澜不由老泪纵横,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沉声道:“老臣必不负圣恩,誓死以报。”
吴承禄没想到天降大饼,又稳稳当当的砸到了他的头上。
原本当日在朝堂上,陈夙宵力排众议,任命他为锦衣卫指挥使,监察百官,就已经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没想到,今时更胜往昔!
“扑通”!
吴承禄直挺挺的跪倒在地,一路爬行到落后陆观澜半步的位置,五体投地。
“请陛下放心,老奴必恪尽职守,以保一切安好!”
不愧是经历过两任帝王的老人,神思敏捷,能准确揣摩陈夙宵的心思。
“很好。”
陈夙宵看向三人:“朕不求尔等做出什么功绩来,保我帝都安稳即可。”
“臣谨遵陛下教诲!”
无人敢反驳,即使是吴承禄入了监国大臣行列。
御书房里一片祥和!
“诸卿都退下吧,朕要忙亲征之事,从明日起,早朝便由三位监国处置。”
“臣等告退!”
送走一众大臣,陈夙宵揉了揉眉心。
御驾亲征,已是他思前想后的最佳选择。
一是不放心新军神机营,这些东西绝不能落入北蛮子之手。
二是从里开始腐烂的镇北军,须以雷霆手段,清本溯源。
甚至,直接剥夺徐字龙旗,将清除烂疮后的镇北军,打造为一支真正的属于他的战争机器。
这些事,除了他亲自去做,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
两相比较,帝都明面上有锦衣卫,暗处还有影谷死士,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到时候,若能重塑镇北军,一年之期,他便不再惧怕。
而现在,帝都内还有重要的一环。
陈夙宵起身朝殿外走去,天色已然暗黑。
小德子连忙跟上:“陛下,您该用晚膳了。”
陈夙宵蹙了蹙眉:“朕有要事要出宫一趟,这几日你也累了,就留在宫中,休息一下。”
“陛下,奴才不累。您去哪,奴才就去哪。”
陈夙宵一边走,一边笑道:“朕要领兵出征,你也要去。”
“陛下去哪,奴才就在哪。”小德子加重语气,换个说法,又重复了一遍。
陈夙宵停下脚步,睨了他一眼,初见时的半大小子,跟着他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个子又涨了不少。
“那你前些日子跟着吴承禄学了多少本事?”
小德子紧跟着陈夙宵的步伐,不假思索道:“回陛下,师父教给奴才的,除了怎么侍奉您,还有一套刀法,奴才日日习练,不敢懈怠。”
“哦,甚好!”
陈夙宵去了火枪工坊一趟,出来便带着小德子出宫直奔苏家而去。
夜幕降临,帝都万家灯火璀璨。
随着城外巨大的盐糖工坊投产,苏家日显辉煌,门楣却一如既往,就是门前比之以往,越发繁荣。
衔珠巷苏家,正朝着陈国望族大步前进。
陈夙宵到的时候,苏家已经吃过了晚饭。
见到陈夙宵的那一刻,苏酒的喜悦,溢于言表,忙不迭把他接去了自己的小院闺房。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房门一关,两人便纠缠在一起。
半晌分开,苏酒俏脸通红,眼里水光盈盈,尽是期待。
陈夙宵抬手捏了捏她娇俏的鼻梁。笑道:“朕可还饿着肚子呢。”
苏酒微微一惊,随即忙道:“陛下稍待,臣妾这就命人送吃食过来。”
说罢,开门唤来丫鬟,絮絮的亲自安排吃食。
陈夙宵看着苏酒的背影,今天穿着一袭只在领口袖口和下摆绣了繁花的的素白华衣。
然而,却在颈项间围了一条由整只火狐皮制成的风领。
柔和中暗藏野性。
吩咐完丫鬟,苏酒重新关好门,款款走回来。
相较于以往,此刻的苏酒,越显明艳。
“小酒。”陈夙宵轻声唤道。
苏酒飞身扑进陈夙宵怀里,仰头看着他,眼里全是柔情蜜意,巧笑嫣然等待着陈夙宵的下文。
“三日后,朕要御驾亲征。”
苏酒一听,笑容陡然僵在脸上。片刻,缓缓起身,整了整仪容,正色道:
“陛下想要臣妾做什么?”
陈夙宵看着她,飞快的将柔情收起,换成一惯的精明强干。
蓦然便心疼起来,她本是个商人,每天按部就班,虽非高人一等的显贵,但却是衣食无忧的富商。
却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他硬生生拖进了这座纷争不断的朝堂。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酒。”陈夙宵起身,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你会不会后悔?”
苏酒摇头:“只要陛下怜惜,臣妾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