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眉头拧了拧，往前凑了两步追问：“那仓库里具体有什么？你们仔细看了没？”
陆振军往地上啐了口带咸味的唾沫，语气肯定：“空落落的，就角落里堆着些零散货物，油桶、麻袋什么的，一眼就能看穿，绝对不是咱们要找的那批。他妈的，这东西难不成飞了？”
张浩靠在面包车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车厢里只剩发动机怠速的嗡鸣。
过了半晌，他忽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你们说……那东西会不会在船上？”
“对啊！”
罗勇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旁边的空酒瓶叮当作响，“我怎么没想到！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派二三十号人守着，仓库里又屁都没有，肯定是把东西藏船上了！”
陆振军却皱起眉，望着远处黑沉沉的船影：“浩哥，这船泊在离岸几十米的地方，周围都是海水，想混上去可不容易，水里说不定还有暗桩。”
“等。”张浩打断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废弃渔棚，“先去那边歇着，养足精神，下半夜你们俩游过去。”
罗勇嘴角一抽，苦着脸道：“浩哥，怎么又是我们俩？书生他们小队里有的是水性好的，让他们去呗？”
张浩眼一瞪，罗勇顿时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杨毅连忙道：“浩哥，我水性也不差，让我去吧。”
张浩摆了摆手，目光扫过罗勇和陆振军：“就让他们俩去。干点活就叽叽歪歪，嫌水凉嫌鱼腥，不狠狠锤炼锤炼，真以为这世上的事都跟他们在办公室里批文件似的容易？不尝尝苦头，他们哪知道人心有多险恶。”
两人不敢再反驳，只能悻悻地应了。
时间像浸了水的棉线，拉得又沉又慢。好不容易熬到下半夜，海面上起了层薄雾，把星光都遮得朦胧。
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开到海边，张浩推开车门，朝黑暗中比了个手势。
罗勇和陆振军咬着防水袋，扑通两声扎进海里，浪花溅起的声音瞬间被涛声吞没。
两人像两条鱼，借着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朝那艘货船游去。
张浩则带着杨毅，猫着腰摸向仓库。仓库门口挂着盏昏黄的灯，一个敞着怀的小马仔歪在藤椅上打盹，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滴，手里的半截烟卷早就熄了。
仓库里偶尔传来几声梦呓，想来其他人都睡得正沉。
两人贴着墙根蹲下，目光死死盯着那扇虚掩的仓库门——他们得盯死这些人，绝不能让任何风吹草动坏了罗勇他们的事。
海面上，罗勇和陆振军已经游到船边。陆振军抓住锈迹斑斑的锚链，刚往上爬了两步，就忍不住大口喘起气，胸口起伏得像风箱。
罗勇紧随其后，见他这副模样，压低声音骂道：“喘个毛线！跟个破风箱似的，想把人引来？这才多大点路，几年办公室坐下来，你狗日的身子骨是彻底废了！”
陆振军翻了个白眼，攀着铁链的手紧了紧：“你小子也好不到哪去，刚才游的时候，我看你腿肚子都在转筋。”
“少废话，干活！”
罗勇瞪了他一眼，率先往上爬。锚链上的铁锈蹭得手心生疼，两人却顾不上这些，三下五除二翻上甲板。
甲板上空荡荡的，只有几只倒扣的木箱，风一吹，箱盖发出吱呀的声响。
两人猫着腰检查了一圈，别说要找的东西，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去船舱看看。”
罗勇打了个手势，率先朝通往下层的舱门摸去。
陆振军跟在后面，眼尖地瞥见舱门旁挂着个铁皮工具箱，箱子上还别着串钥匙，顿时眼睛一亮，拽了拽罗勇的衣角，朝工具箱努了努嘴——这设备倒是齐全，省了他们撬锁的功夫。
陆振军借着夜色里零星的月光，一点点顺着露天仓的铁梯往下爬，脚刚落地就打了个寒颤——海水混着夜风往骨头缝里钻，他紧了紧衣领，举着手里的手电筒四处照。
角落里堆着几个盖着帆布的大木箱，他走上前掀开一角，箱身侧面的编号让他眼睛一亮，正是他们要找的那批货的标记。
“错不了。”
他低声自语，指尖在冰冷的木箱上敲了敲，转身抓住铁梯往上爬。
刚探出脑袋，就对上罗勇焦急的目光，“是这批，走。”
两人猫着腰溜下船，冰冷的海水没到小腿，刚游出不远，陆振军就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段破渔网，他骂了句脏话，用力挣开，跟着罗勇往岸边冲。
“冻死老子了！”
一上岸，罗勇就抱着胳膊原地蹦跶，牙齿打颤地喊，“快回车里！”
两人跟头把式地冲进面包车，陆振军扯着湿漉漉的衣服，急吼吼地喊：“浩哥，毛巾！还有干衣服！”
张浩正对着地图出神，闻声抬头，见他们冻得脸色发白，连忙让队员递过毛巾和备用衣物，“找到了？”
“嗯！”陆振军擦着脸上的水，眼里闪着兴奋，“船上的木箱编号对得上，错不了！”
张浩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抄家伙。”
陆振军愣了愣：“浩哥？这时候动手？那船……”
“谁让你们开船了？”
张浩眼一瞪，声音压低却带着狠劲，“把枪都收起来，带刀子、钢管。过去，给我把那些马仔的腿全打断！打了就走，别多废话。”
罗勇嘴角抽了抽，搓着手犹豫：“不是，浩哥，这要是闹大了，飞虎队来了……”
“他们跟黑帮勾连，还敢动我们的货？”
张浩冷笑一声，眼神淬着冰，“我就是要让全港岛的黑帮都知道，动我们的东西，就得断腿！”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记住，他们动枪你们再开枪，动刀就用钢管怼回去，每人必须断一条腿，少一根骨头都不行！”
“明白！”陆振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立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看看厉害，他攥紧拳头，眼里燃起狠劲。
罗勇咬了咬牙，也点头应下：“行！干了！”
队员们迅速检查家伙，三把钢管被磨得发亮，折叠刀藏在袖管里。
三辆车悄无声息地往码头深处开，车灯全关着，只靠司机对路况的熟悉摸索前行，很快就摸到了那艘货船附近的仓库后巷。
“行动！”张浩一声令下，陆振军和罗勇带着队员率先冲了出去，钢管劈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守在仓库门口的两个马仔还没反应过来，腿弯就挨了重重一击，“咔嚓”声伴着惨叫响彻夜空。
“动手！”陆振军吼着，钢管横扫，又一个马仔捂着腿倒在地上，他余光瞥见仓库里冲出来的人手里举着枪，立刻矮身躲过，冲身后喊：“有枪！”
枪声瞬间响起，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张浩早带着人绕到侧面，一钢管砸在持枪马仔的手腕上，枪掉在地上的瞬间，刀刃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都别动！”张浩的声音像冰锥，“谁再动一下，这脖子就不用留着了。”
仓库里的马仔全僵住了，看着地上哀嚎的同伴，腿肚子直打颤。陆振军喘着粗气，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冲张浩比了个手势——十五个马仔，全断了腿。
“滚回去告诉你们老大。”
张浩踹了踹身边的马仔，“这批货，我们接了。再敢打主意，下次就不是断腿这么简单了。”
陆振军捡起地上的枪，扔给身后的队员：“撤！”
三辆车再次启动，这次开得极快，后视镜里码头的灯光越来越远，陆振军靠在椅背上，摸着发烫的钢管，突然低笑出声：“浩哥这招，够狠！”
张浩望着窗外掠过的夜色，没说话，指尖却在方向盘上轻轻画着圈——这只是开始，想在港岛站稳脚，就得比黑帮更狠，比豺狼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