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上空,归墟通道如同一个不断扩张的黑暗伤口,镶嵌在洪荒的天幕上。它吞噬着光,吞噬着灵机,吞噬着一切敢于靠近的物质与能量,连空间本身都在其边缘扭曲、坍缩。通道深处那点极致的黑暗,散发出令大罗金仙都为之胆寒的终结意蕴。寂灭魔祖的化身虽未再出现,但那无处不在的冰冷意志如同监工,确保着这“终极葬礼”的顺利进行。
崆峒山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刚刚经历一场恶战、手段尽出才堪堪瓦解七星网络的众人,面对这更加绝望的局面,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仙秦将士虽依旧肃立,但眼神中难免流露出茫然与恐惧。玄诚子与一众阵法师望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推演了无数方案,最终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力量层次差距太大了,那归墟通道蕴含的法则,近乎“大道”层面的否定,非寻常神通法宝可破。
焰灵姬盘坐于地,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她内视己身,混沌钟碎片上的裂痕触目惊心,灵性黯淡,玄黄薪火也因之前的消耗与反噬而变得微弱。那被封印的标记虽然沉寂,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因她状态的极度虚弱而再次爆发。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她的心头。
成蟜站在她身旁,伤势同样不轻,混沌空间内的裂痕并未完全愈合。但他望向那归墟通道的眼神,却异常沉静,仿佛在审视一个极其复杂的数学难题。理科思维在疯狂运转,摒弃所有无用的情绪,只留下最冰冷的分析与推演。
“能量级数……超越认知上限……”
“法则结构……呈现不可逆收敛性……”
“常规手段成功率……无限趋近于零……”
“变量……寻找唯一变量……”
就在这万马齐喑之际,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穿越了万古时空,悄然传入成蟜与焰灵姬的心神。这意念带着先天八卦的玄奥气息,平和而沧桑,正是久未直接现身的伏羲天皇!
“归墟通道,乃寂灭大道显化,强攻无益,唯‘补’与‘代’可解。”
“补者,需同源之力,弥合其‘无’。”
“代者,需承其因果,转嫁其‘终’。”
“混沌钟碎片虽损,其‘镇压’、‘界定’之本源未失,或可为‘补’之基。”
“然碎片受创,灵性蒙尘,需以至纯混沌本源温养,方可重现威能。”
“此外……十二祖巫精血,蕴含盘古开天力之法则碎片,若能齐聚共鸣,或可引动洪荒本源意志,短暂‘替代’通道,争取一线生机……”
“然此法凶险,需慎之又慎……”
伏羲的传讯言简意赅,却指明了两个可能的方向:修复混沌钟碎片以“弥补”归墟通道的“无”,或者集齐祖巫精血引动盘古意志来“替代”通道承受寂灭。
信息传递完毕,那缕意念便如清风般消散,显然伏羲自身也受天道禁锢,无法直接干预太多。
“混沌本源温养碎片……祖巫精血引动盘古意志……”成蟜喃喃自语,眼中重新亮起光芒。绝境之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
他立刻对焰灵姬道:“伏羲天皇指明了方向!我先尝试以混沌本源助你修复碎片!”
说罢,他不再顾忌自身伤势,将手按在焰灵姬后背,精纯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混沌本源之气,如同涓涓细流,缓缓渡入她体内,导向那布满裂痕的混沌钟碎片。这并非攻击性的力量,而是最本源的“生发”与“包容”之力,如同母亲抚慰受伤的孩子。
混沌本源之气流入,那受创的碎片微微一颤,仿佛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本能地开始吸收。碎片表面的裂痕在混沌之气的滋养下,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弥合,黯淡的玄黄光泽也重新泛起一丝微光。然而,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对成蟜的消耗巨大,他本就未愈的道伤因此隐隐作痛,脸色更加苍白。
“不够……这样太慢了……”成蟜眉头紧锁,“归墟通道扩张的速度,远快于碎片修复的速度!”
就在这时,焰灵姬体内那被封印的标记,似乎因为混沌本源的注入与碎片灵性的微弱复苏,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但这波动并非恶意,反而引动了另一件东西——她之前收集的、尚未使用的共工祖巫精血!
那盛放在特制玉瓶中的共工精血,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自行从焰灵姬的储物法器中飞出,悬浮在她身前,散发出幽蓝的水光与磅礴的生命力!精血之中,属于共工的那缕残存意志,似乎与焰灵姬体内源自祝融的祖巫血脉,以及那受损的混沌钟碎片,产生了一种玄妙的共鸣!
水与火,两种截然相反的祖巫之力,在混沌钟碎片(曾定鼎地水火风)的微光调和下,竟形成了一种短暂的、脆弱的平衡与循环!这股循环的力量,反过来又加速了碎片对混沌本源的吸收,修复速度明显提升了一线!
“祖巫精血……竟然能辅助修复碎片,并能引动共鸣?”焰灵姬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成蟜眼中精光爆射:“我明白了!伏羲所言‘补’与‘代’,并非割裂!修复混沌钟碎片需要祖巫精血辅助,而集齐精血引动盘古意志,或许也需要混沌钟碎片作为引子或坐标!二者相辅相成!”
思路瞬间清晰!
要关闭归墟通道,必须双管齐下:
尽快修复混沌钟碎片,以其“界定”与“镇压”之本源,尝试“弥补”归墟通道的“无”。
同时,加速收集剩余的祖巫精血,以期在关键时刻,能引动盘古开天意志,强行“替代”通道,为关闭争取时间或创造机会!
而眼下,修复碎片需要更多的祖巫精血辅助,而收集精血……根据平心娘娘提供的线索以及共工精血的反应,下一个相对明确的目标,正是位于极北之地,与北冥幽冥之海相关的——玄冥祖巫精血!而那里,如今正是归墟通道的正下方!
“我们要去北冥!”焰灵姬挣扎着站起身,眼神坚定。虽然虚弱,但希望之火已重新在她眼中燃起。
成蟜点头,看向嬴政与玄诚子:“陛下,先生,崆峒山危机暂解,但洪荒存亡系于北境。我与焰灵需即刻前往北冥,寻找玄冥精血,并伺机应对归墟通道。仙秦需稳住大局,警惕东皇与天庭,同时……尽可能搜集其他祖巫精血的线索,我们可能需要随时支援。”
嬴政深知此事关乎整个洪荒,毫不犹豫:“可!朕会倾尽国力,为帝师与巫尊提供一切所需支持!北境沿线所有资源,任尔等调动!”
决意已定,不再拖延。成蟜与焰灵姬稍作调息,便化作流光,直奔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源头——北境归墟通道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崆峒山,身形消失在天际之时。北境那归墟通道深处,寂灭魔祖的化身缓缓睁开了冰冷的眼眸,望向他们前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飞蛾……扑火……”
“最后的变量……终于……入局了……”
“期待尔等……能为这终末之宴……增添几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