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灵风谷。
灵风派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处简陋的临时驻地。
青瓦连绵如浪,顺着山谷的地势铺展而去,飞檐翘角在晨光中镀上一层柔光;
中央的练武场开阔平整,足以容纳数百人同时修习,地面被岁月与搏斗打磨得略显沧桑。
谷中灵气氤氲,草木葱茏,时而传来弟子们切磋剑法的交击声,时而夹杂着朗朗的功法诵读声。
一派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
谷中东侧的庭院,是灵风谷最热闹也最温馨的所在。
这里没有练武场的肃杀,只有满院的花香与稚嫩的欢笑声。
四岁的郝念安穿着一身缩小版的灵风派劲装,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嵌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此刻正撅着小嘴,踮着脚尖追逐几只色彩斑斓的彩蝶。
小家伙身形灵动,跑起来像只轻盈的小松鼠,身后的小辫子随着跑动的节奏一跳一跳。
偶尔,被花丛绊得一个趔趄,也只是拍拍小手爬起来,咯咯地笑着继续追赶,清脆的笑声像银铃般洒满庭院。
白灵儿静立在花廊下,一身素色绫罗长裙,裙摆绣着淡淡的灵草纹样,衬得她身姿愈发清丽挺拔。
五年时光褪去了她往日的青涩,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大气,周身气息浑厚绵长,功力深不可测。
五年间,凭借那本奇妙功法与自身的过人天赋,她早已打通任督二脉,如今已能御剑飞行,只是平日里从不轻易显露。
白灵儿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庭院中奔跑的小小身影,眼神温柔盈满,一副慈母模样。
在她身旁,立着十几名同样气息沉凝的弟子,皆是灵风派如今的中流砥柱。
这十几人有男有女,身着统一的青色劲装,腰佩长剑,神色肃穆却难掩锋芒。
每人都已打通任脉或督脉,将灵风派的剑法与心法融会贯通,单论实力,足以在江湖上独当一面。
“掌门师姐,”一名面容清秀的女弟子轻步上前,恭敬禀报,“今日新增的三十名外门弟子已全部通过入门考核,功法底子与心性皆属尚可,是否按惯例安排他们修习基础功法,由外门长老统一教导?”
白灵儿缓缓颔首,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按旧例安排便是,切记叮嘱他们,修炼之道,欲速则不达,务必先筑牢根基,不可急功近利。另外,巡逻的弟子换班时,务必仔细查验各处陷阱机关,确保万无一失。”
“弟子谨记掌门师姐教诲,这就去安排。”
女弟子恭敬地躬身领命,转身轻步退下,动作利落,没有半分拖沓。
五年来,灵风派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数百名弟子同心同德,加之秘籍功法加持,早已具备雄霸一方的底气。
但白灵儿从未有过称霸江湖的念头,她始终恪守着当初与师母苏步摇的约定,严令弟子不得擅自出谷滋事。
谷内外遍布着高阶机关与预警阵法,巡逻队更是昼夜不歇,将灵风谷打造成了一处与世隔绝的秘境。
附近几大势力虽隐约察觉到这片山谷的不凡,也曾派人窥探,却要么被迷雾阵困得晕头转向,要么被断龙崖的机关劝退,始终摸不清灵风谷的真正底细。
久而久之,便也不敢再轻易招惹。
白灵儿深知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师母苏步摇与郝不凡、蓝巧儿一行前往极北之地已有五年,至今杳无音讯,连一丝可靠的消息都未曾传来。
这些年,她并非没有派人暗中打探,却都石沉大海,只偶尔从过往的商人口中听闻极北之地气候恶劣,妖兽横行,更有神秘势力盘踞,凶险万分。
白灵儿心系师母,巧儿师妹,还有郝师弟。
不过,她能做的便是守住灵风派这方基业,将念安抚养长大,让这里成为他们归来时最安稳的港湾。
“娘亲!娘亲!”
郝念安清脆的呼喊声打断了白灵儿的思绪。
小家伙终于放弃了追逐彩蝶,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扑进白灵儿怀中。
小脸上带着跑动后的红晕,鼻尖微微出汗,小手紧紧攥着一朵刚摘的小野花。
“娘亲你看!这花好好看!送给你!”
郝念安仰着小脸,将野花递到白灵儿眼前,眼睛亮晶晶的,满是邀功般的期待。
白灵儿弯腰将儿子稳稳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
另一只手轻轻接过那朵不起眼的小野花,凑到鼻尖轻嗅了一下,淡雅的香气萦绕鼻尖。
她指尖温柔地拂过儿子额前汗湿的碎发,动作轻柔:“念安摘的花真好看,娘亲很喜欢。”
得到夸奖,郝念安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小脑袋在白灵儿颈窝里蹭了蹭,软乎乎的小手搂住她的脖子,撒娇道:“娘亲,我刚才看到他们在练武场练剑,好厉害呀!剑光一闪一闪的,比过年的烟花还好看!我也要练剑,成为爹爹那样的大英雄,保护娘亲!”
听到“爹爹”二字,白灵儿抱着儿子的手臂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怅然,随即又被坚定取代。
她低头,在儿子柔软的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温柔却带着力量:“念安真乖,有志气。那以后就要好好跟着李师父练习基础剑法,学习心法,打好根基,才能像爹爹一样厉害。等爹爹回来,看到念安这么努力,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好耶好耶!”
郝念安开心地拍拍手,再在白灵儿脸蛋上亲了一下。
白灵儿抬头望向谷外的青山,云雾缭绕,青山如黛,一如五年前郝不凡离去时的模样。
自从打通任督二脉后,她的感知越发敏锐,这些日子,心中总隐隐萦绕着一丝不安,仿佛感应到师母她们正遭受着苦难。
这份感应模糊而微弱,却让她夜不能寐,心中无法安宁。
白灵儿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心中默默默念:不凡,五年了,你还好吗?师母和巧儿师妹是否平安?我已守住了灵风派,守住了我们的家,也把念安抚养长大了。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活着回来,你何时才能兑现承诺,回到我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