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超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
自己不是输给了“熟人”，而是输给了固步自封的思维，输给了对特种作战的无知和轻视。
高和年冷冷地看着他。
“听明白了没有？孙超！”
“明……明白了……”孙超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明白就好！你别坐下了，就在这儿站着！好好反省反省，你这个师长是怎么当的！”高和年毫不客气地命令道。
孙超挺直了身体，像一根标枪一样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
处理完孙超，高和年的目光又转向了林辰，这次，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
“林辰，你继续说。”
“从你们特种部队的角度，给我们这些常规部队的主官们，再好好上一课！告诉他们，应该怎么防备你们这种无孔不入的‘地老鼠’！”
“报告首长，上课不敢当……”林辰连忙谦虚。
“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废话！”高和年瞪了他一眼。
这时，主席台中央的任政斌副总长也拿起了话筒，温和地看着林辰。
“小同志，不要有顾虑。高司令说得对，你大胆说，说错了没人怪你。我们今天就是要听真话，听实话，听平时听不到的话。”
有了总导演的鼓励，林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
“各位首长，要说如何防备特种作战，我觉得，首先要做的，是进行一次‘逆向思维’。”
“逆向思维？”台下不少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对。”林辰肯定地回答。
“我们不要总想着‘我该如何防守’，而是要站在敌人的角度去思考，‘如果我是敌人，我会怎么攻击我’。”
他提出了一个“逆向思维”的角度。
“如果我们是敌人的特种部队，面对我们这样的对手，有三个点是必须拿下的。”
“第一，斩首。但这很难，因为我们的指挥系统有备份，而且层层保护。性价比不高。”
“第二，破坏关键节点。比如桥梁、通讯枢纽。这能起到作用，但同样有修复的可能。”
“所以，最关键的是第三点……”
林辰顿了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打掉我们的‘思想’。”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所有人都被他这个新奇的说法吸引了。
坐在最前排中央，那位头发花白、不怒自威的上将，正是总参副总长，任政斌。
他抬起眼皮，审视着林辰，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但还是太圆滑了。”
“不够尖锐，不够一针见血。”
任政斌的话，让会场的气氛瞬间又降了几度。
何志军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停地给林辰使眼色，让他赶紧顺着首长的话说。
林辰却像是没看见，依旧不卑不亢。
“报告首长，因为最尖锐的东西，不是战术，而是人。”
他这句话，让任政斌旁边的战区参谋长陈卓军中将眼前一亮。
陈卓军扶了扶眼镜，主动接过话头：“我同意林辰同志的这个观点。他说要打掉我们的‘思想’，其实就是要打掉我们固化的作战思维。”
“我补充一句，不换思想就换人！”
这句话掷地有声。
陈卓军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们看美军打的几场对外战争，哪一次不是把‘特种作战’发挥到了极致？他们可以为了一个战略目标，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战争，从来都是以胜利为唯一王道，过程和手段，有时候没那么重要。”
他的话，得到了不少将领的点头认同。
坐在主位的战区司令高和年上将，敲了敲桌子，目光投向林辰。
“林辰，别停下，继续说你的。”
林辰无奈地敬了个礼：“报告司令，我的发言……已经结束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核心意思表达清楚了，再说下去就是画蛇添足。
“这就完了？”高和年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就在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战区政伟曹郎峰上将，笑着开口了。
他的笑容很温和，却带着一种能看透人心的力量。
“小林啊，我换个角度问你个问题。”
“你觉得，你们特种兵，是不是无敌的？”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林辰身上。
这问题可不好答。
说无敌，是狂妄自大。
说不是，又显得没底气。
林辰略一思索，坦然回答：“报告首长，我们不是神，是血肉之躯，当然不是绝对无敌的。”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比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或者空气稀薄的高原，我们几乎就是无敌的。”
“对于那些常规部队来说，我们就跟披上了一件隐形衣没什么区别。”
这个比喻很形象，也很……嚣张。
但这是事实。
曹郎峰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随即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那好。现在，我不是战区政委，我就是一名集团军的军长。我的指挥部就驻扎在山里，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防着你们这种‘隐形人’来摸我的哨，端我的指挥部？”
这个问题，问到了所有指挥官的心坎里。
这次演习，雷克明这位红军参谋长的指挥部，就是这么被林辰端掉的。
被点到名的雷克明少将，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败军之将，不敢言勇啊。”
全场的目光都盯着林辰，等他的答案。
何志军在下面急得直冒汗，他真怕林辰说错话。他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林辰！首长问你话呢！直接回答！”
“是！”
林辰大声应道，随即毫不犹豫地开始阐述。
“方法有很多，而且都很‘笨’。”
“第一，在指挥部外围三百米范围，不规则地埋设压发式地雷和绊发式照明弹。不用多，但要乱，让敌人没法判断规律。”
“第二，装感应装置。红外感应、声音感应，现在技术很成熟，装在必经之路上，有人经过，警报就会响。”
“第三，多设岗哨。明哨暗哨结合，而且要随时变动位置，不能死守一个地方。”
他一口气说了好几条，都是最基础但也最有效的防御手段。
“最重要的一点是，”林辰加重了语气，“一旦发现敌后有特种兵活动的踪迹，千万不要派大部队去追！”
“为什么？”一名师长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