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街道还没亮透，阿澈骑着电动车往厂房赶，风刮在脸上有点凉。昨天群里大家答应得痛快，可七千盒的目标比平时多了近一千，他心里还是没底，得早点去盯着。
离厂房还有几十米，就听见里面传来机器声。推开门一看，所有人居然都到齐了，十个烤炉已经预热得发烫，暖风吹得人浑身舒服。小芳和小娟正抢着往案板上搬面粉，大强蹲在烤炉边调温度，老林拿着万用表测线路，昨天借发电机的地方还留着电线头。
“都来这么早？”阿澈把鸡蛋往桌上一放。大赵擦了擦手上的面：“老板说要补产量，我们合计着早来一小时，能多揉两盆面。”阿澈拿起包子分给大家：“赶紧吃，吃完开工，今天得盯着点质量，别光顾着快。”
大家三口两口吃完，立马各就各位。揉面的案板上很快堆起一个个面团，小芳手腕翻飞，面团在她手里转得飞快；大赵和陈阳把面团往压面机里塞，面片出来得又快又匀，边缘都不带毛糙的；大强和老林轮流往烤炉里放面片，十个烤炉全开着，热浪一波波往外涌。
阿澈在厂房里来回走，一会儿看揉面的硬度，一会儿翻烤炉里的脆片，时不时提醒：“别太急，面片厚度得匀，不然烤出来有的焦有的软。”小吴应着：“放心，我们都盯着呢，厚了薄了一眼就看出来。”
上午九点，已经烤出两千八百盒，比昨天同期还多了两百。阿澈正帮着小李搬箱子，张经理的车突然停在门口，他还带了个穿白大褂的人进来，胸口挂着“质检”的牌子。
“阿澈，这是超市的李质检，过来抽查样品。”张经理径直走到堆货的角落，“随便拿几盒，得符合标准才行。”阿澈心里一紧，赶紧递过刚打包好的盒子：“都是今早新烤的，肯定没问题。”
李质检拆开一盒，拿出一片脆片放在鼻尖闻了闻，又掰开来细看，突然皱起眉头：“你这脆片口感不对，还有点哈喇味，测下过氧化值估计要超标。”阿澈赶紧拿起一片尝了尝，果然有股淡淡的油腥味，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不可能啊，油都是上周刚进的。”大强凑过来，也拿起一片尝了尝，脸色立马变了。老林蹲在地上翻装油的桶，突然指着桶底：“老板，你看这油桶盖子没拧紧，怕是进了潮气，油脂酸败了。”阿澈走过去一看，桶盖果然松垮垮的，边缘还凝着水珠。
张经理脸色沉下来：“这可不行，超市对过氧化值有明确标准，超标了根本没法上架，要是流出去还得被罚。”李质检在本子上记着：“这批货得封存，你们得重新烤，我下午再来复查。”
俩人走后，阿澈盯着那堆脆片发呆，两千八百盒全白费了，不仅完不成目标，还得倒贴原料钱。大强急得直跺脚：“这可咋整？重新烤的话，今天七千盒肯定没戏了。”小娟也停了手里的活，眼圈有点红：“白忙活一早上了。”
老林突然开口：“别慌，先把坏油换了，再把烤炉彻底清理一遍，不然残留的油还得坏事儿。”阿澈猛地回过神：“对，赶紧换油！老林你带大赵、陈阳清理烤炉，我去粮油店买新油，小芳你们把没烤的面片全作废，重新揉面，一定要用新油！”
话音刚落，大家立马行动起来。阿澈骑上电动车往粮油店赶，平时二十分钟的路，他十分钟就骑到了，扛着两桶五十斤的新油往回跑，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淌。回到厂房，老林已经把烤炉拆开了，里面的油垢刮了一地，大赵正用洗洁精擦烤盘。
“油来了！”阿澈把油桶放在角落，小芳立马过来倒油，新油清亮亮的，倒在盆里泛着光。小娟重新和面，这次特意加了点新采购的起酥油，面团揉得更匀了。大强盯着烤炉温度，把之前的二百二十度调到二百一十度：“慢点烤，多烘一会儿，口感能更好。”
阿澈蹲在地上捡废弃的脆片，心里算着账：坏了两千八百盒，原料钱就得一千多，还得赶在下午李质检来之前补烤出来。他抬头喊：“大家再加把劲，中午不休息，我订盒饭，咱们轮着吃，争取下午三点前把坏的补上！”
“没问题！”所有人都应着，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小芳揉面的速度比早上还快，额头上的汗滴在面团上，她随手抹一把继续揉；老周和小吴虽然年纪大，却一直没歇着，案板上的面团堆得像小山；打包的几个人也没闲着，把坏的盒子拆了重新折，一点不浪费。
中午十二点，盒饭送来了，两荤一素还有汤。阿澈让大家轮着吃，每人二十分钟。小芳先吃，扒了两口饭就站起来：“我吃饱了，换小娟去吃。”小娟摇头：“你再吃点，我不饿。”俩人推来推去，最后一起站在案板边，边吃边揉面。
下午一点，新烤的脆片出来了。阿澈拿起一片尝了尝，又香又脆，一点异味没有。他松了口气，赶紧让小李打包。老林趁机检查线路，这次换了粗点的电线，还加了个稳压器：“这下电流稳了，不会再短路。”
两点半，补烤的两千八百盒终于完成了，加上新烤的，总共五千二百盒。阿澈正着急还差一千八百盒，厂房门口突然来了辆面包车，下来三个年轻人，是之前应聘过的临时工。
“老板，我们是来帮忙的，张经理说你这儿赶工。”领头的小伙子递过介绍信。阿澈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太及时了！你们三个跟小郑学打包，速度能快不少。”三个临时工立马跟着小郑学，虽然生疏，但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跟上了节奏。
三点整，李质检准时来了。他拆开新烤的脆片，尝了一口，又用仪器测了过氧化值，点点头：“这次合格了，数值比标准还低，口感也不错。”阿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赶紧递水：“多亏您提醒，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问题。”
李质检临走前叮嘱：“你们这小作坊，原料储存和生产环境可得注意，下次要是再检出问题，超市可能就不跟你们合作了。”阿澈连连点头：“一定注意，我们这就买密封油桶，再把厂房彻底打扫一遍。”
送走李质检，张经理又打来了电话：“阿澈，王总刚问了进度，我说你们上午出了点小问题，现在解决了，他说只要明天能补上就行。”阿澈赶紧说：“谢谢张经理，还帮我们找了临时工，不然真完不成。”张经理笑：“咱们是合作关系，你那边顺利我才放心。”
挂了电话，阿澈看着大家，心里暖暖的。三个临时工也没闲着，正帮着小李搬箱子。大强擦了擦汗：“老板，现在接着烤，晚上再加会儿班，七千盒肯定能完成。”阿澈点头：“好，今晚我请大家吃火锅，加肉加菜，管够！”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疲惫好像一下子散了。老林检查完最后一个烤炉，冲阿澈喊：“线路都弄好了，稳压器也装上了，放心烤吧！”阿澈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多亏你了，等这批货交完，给大家都涨工资。”
傍晚六点，太阳西斜，厂房里的灯又亮了起来。十个烤炉全开着，发出“嗡嗡”的声响，新烤的脆片香味飘出老远。阿澈盯着计数表，已经六千三百盒了，还差七百盒。三个临时工越干越熟练，打包的速度比小李还快。
晚上七点半，计数表跳到七千的时候，大家都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鼓起掌。小娟揉着胳膊笑：“终于完成了，胳膊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大赵拿出手机拍照：“得发个朋友圈，今天这硬仗打得漂亮！”
阿澈订的火锅外卖也到了，十几个人围坐在厂房中间，锅里的红油咕嘟咕嘟响，肉片一涮就熟。大强夹起一块肉往嘴里塞：“还是老板懂我们，吃了火锅，明天还能再战！”老林喝了口啤酒：“明天得把密封油桶买回来，再把厂房消毒一遍，省得再出问题。”
阿澈点头：“我已经跟粮油店订了，明天一早送过来。还有，等这批货交完，咱们就把厂房翻新下，装个空调，再弄个原料储存间，符合监管要求，以后也能接更大的订单。”
大家都应着，气氛热热闹闹的。小郑突然说：“今天虽然出了质量问题，但解决了也好，以后咱们就知道咋注意了。”阿澈举起杯子：“对，吃一堑长一智，只要咱们齐心，下次再遇到事儿也不怕！”
吃完火锅，大家一起收拾厂房，把废弃的原料装袋，地面扫得干干净净，烤炉也都盖好了防尘布。三个临时工帮忙把箱子堆整齐，才跟着阿澈领了工资离开。
阿澈最后锁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厂房，十个烤炉安静地立在那里，墙角的脆片堆得整整齐齐。他掏出手机给老婆打了电话：“今天又遇到点麻烦，不过解决了，还完成了目标，晚上请大家吃了火锅。”
老婆在电话那头笑：“累坏了吧？我给你留了汤，回来喝。”阿澈“嗯”了一声，挂了电话，骑上电动车往家赶。路上的风很柔，他想起李质检的话，觉得以后真得把细节抓牢，小作坊也得讲规矩，才能长久。
回到家，老婆把热好的汤端过来，里面飘着红枣和枸杞。阿澈喝了一口，浑身都暖了。老婆坐在旁边问：“明天还能这么顺利吗？”阿澈点头：“肯定能，大家都攒着劲呢，再说咱们也知道咋避坑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阿澈拿出手机在群里发消息：“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明天三点照常，咱们争取保持七千盒的量，再加把劲！”没一会儿，群里就刷满了“收到”“没问题”。
阿澈放下手机，很快就睡着了。梦里，他的厂房翻新了，装了崭新的空调，原料间里的油桶都封得严严实实，王总带着新客户来考察，竖着大拇指说：“你们这小作坊比大工厂还规范，以后订单都给你们！”
凌晨三点，闹钟还没响，阿澈就醒了。他穿上衣服，揣上老婆煮的鸡蛋，又往厂房赶。